公主道:“这说来也怪,自从她定了太子妃,尚未进行正式的册封大典就频频生病,这病刚好,那病就来了。”
香穗儿搬了一个矮凳子坐在旁边,说道:“有多少人盼着这桩婚事不成,病算什么,怕是有人盼着她死。”
姝宁第一次见识到了皇宫的险恶,内心再吃惊,嘴上却说的是:“我也不太知道这些,我在宫中就知道支度库和朝露殿,其余的,真是孤陋寡闻。”
公主笑道:“唉呀,阿宁师傅,你这小道消息还不如香穗儿灵呢。”
这日阴着天,却又不下雨,又闷又热的。公主手中拈了一根金簪子在拨弄香炉里的灰,说道:“我就喜欢看清新的,鲜嫩的,泛着光的绿色。你看这宫里,天空是灰白的,屋檐是灰白的,宫墙是灰白的,连带桌椅、门窗、柱子、栏杆全是灰白的。
姝宁不解:“怎么会都是灰白的呢?这万事万物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美法。”
公主道:“是你不懂。阿宁师傅,因为你没有生在宫里,长在宫里。你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我却没有……”
姝宁见她神情逐渐哀愁,赶紧岔开话题,指着窗外的一丛鲜花问道:“花好看,你不喜欢看花吗?
公主道:“开几天就谢了,有什么意思。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看树叶,它能长长久久的绿着,多好呀!唉,可叶子也有落的时候啊!阿宁师傅,天下可有一种叶子冬天也不会凋落?”
姝宁一时也想不出来哪里会有永远不落的永远鲜绿的叶子,赶紧说道:“还是落的好,不然下了雪,它会被冻坏,那又急什么,不就藏一个冬季嘛,寒冬一过,依旧可以盎然整个春天。”
公主笑道:“好一个盎然春天。”
处暑这天,姝宁想起蕙心,难免黯然神伤,眼睛里只一瞬的忧思闪过,却被公主捕捉到了。问其缘由,姝宁照实说了。
公主问她:“蕙心走了,你心情不好?”
姝宁道:“没有啦,还好,嗯,算是有一点点不太好,并没有很多的不好。”
公主道:“如果我像你一样,走一个人就难过一次,那我早就伤心死了。”
姝宁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到日子要出宫去,你会不会伤心。”
公主笑道:“不会。”
姝宁“哦”了一声,只听公主又笑道:“因为我还有香穗儿呀,哈哈。”
姝宁稍显落寞神色。
公主点点头,眼里闪烁的都是办法,拉起姝宁的手,神神秘秘道:“不如这样,故人常说借酒消愁,今晚咱们也大醉一回如何?”
姝宁自然知晓,这哪里是为着她消愁,明明就是想喝酒了找的由头。
要知道后宫饮酒管理甚严,尤其是她是公主,遵守的规矩就更多了。但看她的样子成竹在胸,于是问道:“你哪里能得到酒呢?”
公主小声道:“告诉阿宁师傅你一个秘密,我和香穗儿偷偷酿酒来着。”
姝宁难以置信,按理说公主不应该这么做,可她贵为公主既然做了就悄悄做吧,除了惊叹有余自己又能拿公主如何处置,不解道:“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
公主和香穗儿异口同声道:“因为你是教引嬷嬷呀!”
唉,原来是要拉她下水,出了事,好歹有个背锅的。
公主一左一右搭着她二人的肩膀,猝不及防狠狠向前摁倒,二人不及反应,晃晃悠悠仰前仰后的差点跌倒,样子狼狈极了,回头再看公主,她却在那里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