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溶、蕙心和姝宁一一跪在南橘之后。
皇后继续说道:“这两日以来,所有人都陪着姝宁你闹,依我看,所有牵扯这件事的人都该罚。每人十杖,你们服不服?”
姝宁拦道:“我不服。这前前后后都由我一人而起,与她们无关,是我强拽住这一文钱不放,是我死脑筋,也使我较真不知变通。是我连累所有人,我愿一人挨所有的板子。”
皇后问道:“你后悔吗?”
姝宁坚定道:“不后悔。”
皇后道:“若从来一次,你还会把所有人得罪个遍,也要去追查这不值当的一文钱吗?”
姝宁道:“我想我会的,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死脑筋的人呢!”
皇后问道:“就为了这不值当的一文钱?”
姝宁道:“皇后此言差矣……”
南橘赶紧暗示她:“大胆卢姝宁,你敢纠皇后娘娘的错。”
皇后抬了一下手,示意让姝宁继续说下去。
姝宁道:“不敢。实则是一文钱是小,规矩法度是大。今日一文钱出错,不查不节制,明天千金百金也无人计较了。
我听闻前朝纪事:一国乱,先乱于朝纲,祸起于后宫,逢末世,常有宫人夹私盗窃;管制不严,礼法不明,才生出末世之兆。宫中法度不明,无人遵守,然后失与民间,败与四海。
所以,宫中法制清明,人人遵守,赏罚有度,才是正道。今我丢失库银一文,又以下犯上质问公主,愿领罚。”说完低下头去,两只掌心向上,等着挨戒尺。
皇后道:“嗯,说的有理。你得罪了公主,眼下她最生气,把戒尺拿来,让她打。”
公主笑嘻嘻的从迟溶手里接过戒尺。右手高高举起戒尺,却在姝宁手上只轻轻碰了一下,左手紧跟着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枚铜钱。
公主冲她抛个媚眼,微微一扬下巴道:“这一文钱就是我拿的,现在还你了。”
姝宁看见钱,先是放鼻子上一闻,才高兴的说:“是了是了,就是这枚钱,有樟木香气的。”
看见她在闻钱,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公主惊奇道:“你还有这功能?铜钱还有气味了?”
姝宁答道:“若是一天两天还行,三天过去,我就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公主依偎在皇后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说道:“母亲你找了个什么人,都掉钱眼儿里了。咱们合伙耍了她一整天,你可得好好赏她点东西,安抚安抚她的心。”
皇后将公主往正推了推,正色道:“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姝宁你怎么看?”
姝宁答道:“古人说的这句话是指诸侯与谋士。今日不同,我们是算账,不可同日而语。若真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普国之下还需律法做什么;商人买卖,还需合同契约做什么。咱们如果也按这个来,那我就不用记帐了,我只要您的信任就好,连笔墨纸砚都省了,岂不更好。我又不贪污盗窃,钱都是你的,左右跑不了。
可见我们记账为的是明理明帐。今日一试,您一来看我算账本领如何,二来看我心性人品如何,二来看我胆量如何。”
皇后道:“你可怪我在试探你,可有生气?”
姝宁慢吞吞的说道:“不只生气,但,确实是吓着我了。”她不敢抬头看皇后的脸色,跪在那只能看见她的手。那是一双中年妇人的手,透白娇嫩,惹人羡慕,不觉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