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昭之笑了笑,摆摆手,道:“不必了。”
大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卢昭之不耐烦起来,说道:“这个姓郑的不地道,他自己武艺不精,怎么还带告家长的。再说了,你们是文人是君子,有些事不方便,我这是替咱们卢家出气。我干了你们都不敢做的事,怎么不说谢我还怨我。”
“你……”大哥扬起巴掌就要打。
卢昭之一边后退,一边拿手指着大哥说:“别说你们心里没这么想过啊,我可不信。”
一个是抬手就打,一个是满屋子躲。
二哥怕误伤了自己正要开门出去,这时婧宁拍着手进来,笑道:“四哥,干得漂亮,我支持你。”
大哥回头冲婧宁说道:“你也给我到祠堂跪着去,抄写卢氏家训一百遍。”吓得婧宁赶紧躲出去了。
大哥喘着粗气停下说道:“老四跟我一起带着药,银子,去郑家赔礼道歉去。”
卢昭之脸一扬道:“我不去。凭什么呀,我只是打了他一顿,那他还害的三姐差点送了命你怎么不说。他过几天就好了,三姐呢,你敢保证她过几天能好么?万一是一辈子呢?”
大哥道:“这场婚事因我而起,你要打连我一起打。”说完等着他,见他不动,又说道:“姝宁如果一辈子就这样了,我养她一辈子。”
卢昭之道:“我不服,凭什么三姐日夜难受,咱们伤心难过,凭什么那个家伙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管。”
卢章之道:“人家没有不管,有些事你不在场你不知道。”
卢昭之道:“哦,他姓郑的是人,三姐不是人吗?他是朝廷命官,命就金贵,三姐是个女人,命就不值钱?我只知道她是咱们卢家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我在外面学再多的本事,战场厮杀,立再多军功有什么用,到头来连自己的姐姐也不能保护。看她遭此大难,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你以为我心里舒服吗?”
卢章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放过他们也是放过咱们自己,你理性一点。”
卢昭之道:“大哥我问你,是不是我们不是一母所出,所以你才不在乎她的死活。”
这话一出,直戳卢章之的痛处。原来,当时卢鬓正值壮年,官至户部尚书令,突然妻子病逝,丢下卢章之卢示之兄弟二人,卢鬓辞官回家奔丧,从此无心仕途。三年后续娶了孙氏,后来才有了姝宁、昭之和婧宁。如今卢鬓年迈,患上了眼疾,又在汾阳养老,所以一直都是卢章之在当家,加上卢昭之又最为调皮叛逆,对他未免严厉了些。所以他常与大哥顶撞,说不是“一母所出”这种话。
大哥愣在那里不说话。自从姝宁出事以来,大哥自责愧疚,当初的婚事是他一手操办的,没成想会落得如此遭遇。他的心比谁都难过,但家中没有一个人怪罪与他,今天,卢昭之口不择言说了这样的话,真是刺痛他的心。
这时父亲进来了,兄弟三人立马站成一排,整整齐齐请安问好。卢鬓板着脸背过身去,说:“给你大哥跪下认错。”
卢昭之只得跪下说道:“大哥我错了。”
大哥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二哥出去了。
片刻,二哥进来说道:“大哥说让你不用跪了。下不为例,不许你再去找郑家人的麻烦。”
卢昭之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二哥将卢昭之带到自己府上。二人对着一盏烛火,二哥语重心长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你没看见大哥有多自责,他心里也不舒服。而郑家也算是有心的,先不论那口越礼制的楠木棺材,也不说郑垣跪了七天负荆请罪,就说说这人参,灵芝、鹿茸,虫草不知送了多少。后来不让送了,还是想方设法的打听咱们在药房抓的什么药,回家也照着方子配了送过来,川藏的党参,浙江的白术,云南的茯苓,余干芡实,温县怀山药,幽州的黄芪,灌县川穹,毫县白芍,天南海北的找来,全是上好的……还有,郑家二老说了‘不为别的,我们是真心喜欢姝宁。这几年也确实让她受委屈了,即使不做儿媳妇,也愿认她做干女儿的’。”他说道这里,突然捏着嗓子学郑母说话,把卢昭之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