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家老爷与邵年时定下来的地方,正是位于初家镇,也就是初家本家所在的老宅的当中。
这个邵年时曾经在风雪飘摇的早上,抱着孤注一掷闯进来的宅院。
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后,现在换了一种身份,换了一种形式,再也不是从下人限定的后门偷摸的等着人禀报,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被人从大门口给迎进去……
邵年时觉得,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已经是十分的满足了。
就好像是现在,站在大门口处的人,是给了他无数的关系的老管家初忠。
这个在他落魄的时候,曾经给予他最大的便利的老人家,是邵年时在初家最亲近的几个人了。
而站在老管家身后的黄管事的,这几年过去了,他依然是晃晃悠悠,怡然自得,如同一个旧时候的文人一般,自带一股子随意的气质。
他站在初忠的身后,朝着邵年时笑着,就差轻轻的问一句:你的学业可好?
在经过这道门槛,路过这位他启蒙时的引路人的时候,邵年时真想自豪的对其说一声:“先生放心,我从未曾放弃。”
但是现在的时间不对,这许多的人都在看着他,邵年时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神来表达此时的情绪。
也多亏了黄先生与他之间的那一点微妙的默契。
让他们这无声的对视,终极在相视一笑之中了解了彼此。
“邵先生里边请!”
“不敢不敢!”
邵年时打算虚扶一把初忠大管家的敬礼,却被对方结结实实的给让了开来。
私下里再怎么亲近的人,在对外的时候,也必须做到一个大管家应有的礼仪。
邵年时面露无奈,却并没有什么勉强。
他依然是跟在初忠的身后,由着他带领着,穿过前厅,穿过前院,穿过那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很,却是去不过几次的内院的议事厅。
这是只有亲眷心腹才可以去得的会客厅,想当初的邵年时可是无缘相见。
现在他一脚迈了进去,只看到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仆役十分自觉的退下,只剩下初忠老管家一人,在他的背后,将大门轻轻的掩起。
转过身来的邵年时,将视线放到了厅内。
却见此时厅里,上首与左侧竟是分别坐着一人。
待到看清楚了所坐的为何人的时候,邵年时的脸上就挂了两分轻松的笑容,对着座位上的二人轻轻的拱手施礼。
“初伯父安,邵民兄安!”
谁成想这两位的脸色相当的严肃,甚至还没有当初见到他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农民时候那么的和蔼呢。
只是因着主家的缘故,初老爷勉强的点点头,唔了一声,说了句:“来了?坐吧!”也就并无其他了。
邵年时也不以为杵,笑呵呵的坐在了初邵民的对面。
跟着初老爷的眼神示意,就开口说了起来。
这三人之间,最关心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早上济城报纸上发布的重磅头条了。
《郑继成为父报仇,手刃山东前督军张宗昌》
这样的一个标题,竟然压在了《南方国民政府即日起正式接管山东军正事物》如此重大的标题。
看来老百姓的日子,乃至于与其息息相关的上层人士的生活,也是八卦为重,实事次之的。
本着政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跟着换换的不信任感,大多数的人还是将精力放在了恩怨情仇上边了。
毕竟当初的郑金生不说别的,在山东经营这么多年,至交故里,亲朋家眷的可都在山东扎了根了。
郑继成的这个举措,张宗昌的死亡与否,可是与他们的待遇息息相关的。
最起码,张宗昌的败落与彻底的死亡,就给那些曾应因为张宗昌的崛起而备受打压的郑家的族人与姻亲们带来了利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