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自己话语之中的偏向性太过于明显,邵年时装作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了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认为你还是留在省内读大学的好。”
“而咱们山东省内能够拿得出手的大学也只有那么几座,所以可以供你选择的专业也并不多。”
“比如说若是你想要学医的话,只能去青岛医学院去试试,哦,就是那个德国人集资办理的大德胶澳督署医院在青岛特别高等专门学堂内申请的医学专科。”
“到底是洋人花钱支持的专科,那是青岛特别高等专门学堂停办了,他们这一个专业也能凭借着雄厚的资金替自己开辟一所单独的大学。”
“那里边的师资力量以及实验器材都是从德国运送过来的。”
“真正想要学医的,却连个留学日本的钱都拿不出来的家庭,一般都会将其送到咱们山东的青城。”
“所以,若是你想要学医科的话,去青岛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里的初雪摇摇头:“不了,我对于自己的动手能力不太有信心……”
大概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语的说服力,初雪下了很大的决心,将自己襦裙一侧挂着的小口袋给解了下来。
这是喜欢穿传统服饰的老派女子们都喜欢悬挂着的荷包。
像是这种小物件,多数都是由这些女子们自己绣制而成的。
现在,这款口袋,是的,它也只能称之为口袋了,就这么铺在用来喝茶的小茶几上,灰扑扑的露着一个可笑的线头,带着歪歪扭扭的针脚,袒露在了邵年时的眼前。
“这是……咳……”邵年时用喝口红茶来掩盖他的尴尬。
不是他吹牛,三年前自己缝补破衣服的手艺都要比这个荷包的制作者强上百倍。
就是这么一个荷包,不,口袋,却挂在带着价值三百块大洋的白玉手镯,捏着价值十八块钱一方的真丝绢帕的小姐的手中,那么制作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挺好,最起码它很结实不是?”
邵年时只是简单的想要掩饰一下初雪的尴尬,谁成想他只不过是无心的这一语,却让初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邵年时竟然不在乎一个姑娘的绣活。
她以为他跟她的父亲一样,都喜欢心灵手巧的姑娘啊。
做什么都习惯做的妥帖的初雪,并不排斥针线活的。
但是从小到大,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干手工的料。
于是,这门老派小姐们必备的记忆,就被她荒疏了下来。
待到随着她的年龄的增长,婚事即将被提上日程的时候,这个被她遗忘在角落之中的技艺,莫名的就被大家又给翻找了出来。
虽然父亲已经明确的对外面的人说了,就算是说亲,也要将她留到大学毕业了再说。
可是初雪知道,结婚不等于订婚,像是她们这种人家,若是碰到了合适的联姻对象的话,家中就会早早的替他们定下来。
一方面是应和了现在的婚姻常态,另外一方面,就是为家族的发展寻求一个可以携手或是辅助的伙伴罢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很反感这一套的初雪,在看到那些上了门来的以前从未曾见过的夫人们对于她的样貌脾性以及所掌握的技艺的询问的时候。
她对于刺绣活就愈发的反感了几分。
在初雪看来,她想要找的丈夫,是能够与她就现如今的世态民生谈论一番的睿智者,而不是只盯着她的贤惠大度,容貌身材估量她身后的家庭价值的庸俗者。
现在,她的挚友,自己在济城中学一起上学的同学,父亲口中最有前途和能力的邵年时,对于她这种拙劣的手工表现的竟是毫不在意,光是这种态度,就让初雪升起无数的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