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企图在这个深夜之中拉上一位难得大方需要他这样的车夫来解救的客人。
只不过,黄小二的前半场着实有些不走运。
一辆接着一辆崭新的汽车,架子全都是精钢做的还带着漂亮的绸缎后斗的专用包车从他的身边擦过,却没有一位客人,是用腿走过来的。
这让为了等待一个机会的黄小二陷入到了十分窘迫的境地。
因为他为了等待这个机会,竟是一晚上都没有在他那下街区域内跑活了。
而少了这半天的收入,他们家已经陷入到穷困边缘的生活怕是要更加悲惨一些。
想到他躺在床上的老母亲,以及药店的大夫给他配的五十个大子儿一碗维持老母亲生命的中药……
黄小二就在这个胡同里边哽咽了起来。
就在他马上就要陷入到了绝望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那个正站在王团长的军车边上摆手说是要自己走走,顺便去前面街边的老马家吃一碗牛肉面的邵年时。
这位穿的很精神的贵人,是不是不想乘坐他的朋友的车呢?
大概是一家人的命都被黄小二寄希望于今晚。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拉着他那辆破旧的黄包车径直的朝着邵年时的身边跑去。
“客人,客人……需要坐车吗?”
黄小二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打着哆嗦的,他身上只用稻草填满,看似厚实的御寒的衣物在今晚有些邪性的大风之中被吹了一个全透。
这让他本来就不算伶俐的口齿愈发的结巴了起来。
然后,他就见到,他上前询问的那个年轻的贵人并不曾说话,反倒是背对着他的那个坐在很气派的汽车中的那名军爷十分不耐烦的朝着他挥着手:“去去去,一个拉破车的在这里裹什么乱!”
“我兄弟能是坐你这种车的人吗?”
只这一句话,就让黄小二的心变得比他的身体更加的冰凉,他哆嗦了两下嘴唇,甚至说不出更多恳求的话语,就这样傻愣愣的瞧着对面的人,仿佛这个世界与他再也没有了关系。
“王哥,别这么说,这天这么冷,我自己走到那边的街角也是挺费劲的,坐你的车还不够折腾的,你也不跟我顺路,我瞧着这时候能出来这么一趟能走胡同的黄包车也是挺不错的。”
“何该着我今天晚上有口福,这碗牛肉面我是吃定了。”
“所以王哥,你先回吧,你这连夜往家赶,路上也小心点。”
“咱嫂子可是快生了吧?等到你办酒席的时候,我送咱们侄儿一份儿大礼,咱们到时候再聊可好?”
见到邵年时竟是铁了心为了口吃的去吹这一路的冷风,王栓子也不劝了,他只是摇摇头跟前面的司机吩咐了一声,他们这一行就连夜往抱犊崮的方向赶去。
依着王栓子对于自家媳妇的心思,跟着他的兄弟们是都知道的。
大概是他们家的嫂子的临盆期就在这几天,而显得有些焦心吧。
见到王栓子就这么走了,邵年时也是出了一口气。
旁人心中有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聚?就不要偏在这个时候给人裹乱了。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转过身来对着那个因为他的回答又再一次的活了过来,脸上那惊喜怎么都藏不住的黄小二说到:“车夫,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句话将黄小二从巨大的惊喜之中拉了回来,让他赶忙将肩膀上搭着的破毛巾往自己那四处漏风的后车斗处抽打两下,半是搀半是扶的就将邵年时给迎上了车。
“好的,客人,您是要去老马家牛肉面馆吧?”
“好嘞,您坐稳,咱们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