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邵年时,怕不怕?”
两个人躲在大厅一侧给客人们休息所用的待客厅内,将门外的扣锁一按,两个人就一人一把沙发面对面的凑到了一处。
邵年时给自己倒了一杯气泡香槟了之后,才开始回答王栓子的这个问题:“不怕,你王栓子都不怕,我邵年时怕什么。”
“你们本来就是扒了寡妇的门的,犯错的人是你们,若是他张宗昌不怕把自己的老底露出来让全山东人民来瞻仰的话,那我邵年时就算是被他给折腾死,我也是没话说的。”
这年头,没见过犯错之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王栓子见邵年时是真的傻大胆,他这可有点惊了:“我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怕啊,我跟你说,从我知道他要来了,我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今日你见到他本人了之后有种什么感觉?”
邵年时手下一顿:“更加的无耻了?”
“对!”王栓子一拍大腿,因着身上穿着灰色的军装,要好看贴合,故而天气已经凉了他也没在里边添一条棉裤,他这一激动可好,啪的一下拍出来一个脆响,自己龇牙咧嘴的嘶嘶摸索两下,忍着疼就继续说到:“对,我觉得他跟当年在丘村可是太不一样了。”
“变的更加无赖更加阴沉了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我觉得他有点张狂,带着点疯癫劲头的张狂。”
“这咋说呢,用俺娘的话说,就是穷人乍富,兜不住腚,到处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能耐。”
“这样的人,很吓人啊,莫名的就觉得丢了丘村的脸。”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新鲜了,邵年时带着点讶异就瞧向了王栓子的所在。
据他所知,这位主不是跟他那位大哥一样都是不学无术的代表吗?
现如今竟然开始知礼了?
这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王栓子被邵年时这么一瞧,面上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强撑着点气势对邵年时说到:“咋地了,只许你去读那个啥高等中学,就不兴让爷们我上进啊?”
“俺,不是,我在家里可是跟媳妇学了许多字的,千字文,千字文知道吧,我都能背下来整本。”
“现在若是想要看着报纸啥的,都不用师爷给我诵读了。”
“那些字我全都认得,当中的意思我也能全看明白喽。”
“我媳妇说了,做人要知廉耻方能成大事儿。一言一行都要跟自己的身份相符合。”
“别瞧着我就是一个臭当兵的,可是咱们山东人最讲究的信义与是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俺不嘚瑟,就不会招了旁人的眼,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听得邵年时只想笑,向来前一阵听闻的王团长是个畏妻如虎的传言必然是真的。
说完了这番话,哪怕他们二人就坐在相对私密的包厢之中,王栓子还是下意识的将头往邵年时的所在凑了一凑。
“再说了,我那个媳妇,你也知道她的出身是啥吧?”
“不瞒着你,就前几天,我让人跟她亲爹联系上了。”
嗯?
邵年时听到这里,身子自觉地就往王栓子的所在倾了过去:“可是那个前督军张怀芝?那嫂夫人那边是怎么回复的?”
说到这里王栓子竟带了些许的得意:“我岳父现如今正在天津,搞个什么园林区啥的,反正是打算从军部退下来,不搞劳什子的军队了。”
“啊!”邵年时微微皱眉,那这个势就借不上了。
王栓子却没有觉出可惜来,因为正是如此,他这个屁也不是土匪出身,手底下满打满算只有五千能用的兵的守备团长才能踏踏实实的被张怀芝所在的张家给接纳了,并愿意按照两家人这般正式的来往。
若依着他岳父前几个月的权势,他若是贸贸然的上门去认亲,怕是就没有现在这般好的待遇了。
“怎么?”
邵年时对于军中的交替所知真的不多,作为一心筹备他的工厂的刚刚起步的商人,他所能接触到的军方的势力,也只有王栓子,初山之以及远在广州的初邵军这样的层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