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门的时候,一人就给了二十个板子的跑腿费。
扣除下午在城中进了肚子的几碗儿大碗茶的茶钱,就算是来上一碗甜沫儿的宵夜,他们也能自留下十个。
就因为此,他们吃的是毫无负担。
待到二人从摊子上站起来时,脸上那餍足的笑容,让人瞧着就想乐呵。
瞧着天色不早了,正在刮着锅底的王大爷还追问了一句:“后生娃娃,俺们家的饭食可是中?”
邢六对着这大爷比出来了一个大拇指,就收获了老夫妻两个人敦厚又满足的笑容。
只是待到邢六跟着当归往自家铺子的方向走去时,就多问了一句:“大爷可是天天来的?”
当归却是摇摇头:“不成的,一周也就来个三天。”
“他们家得到小米面儿,苞谷面都是自家磨的。”
“老人家没那么大的精力,将所有的事儿都在一天干完呢。”
说着当归就回头瞧了瞧他打小就爱来的铺子。
回想着当初,卖粥的大爷还是一个相当矍铄的中年人呢。
只是这几年的光景,让人和事物老的都快,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
当归瞧着王大爷将那口早已经卖空了的大锅倒扣过来,将他刚才用大勺子刮出来的锅底全都扣在了一个干净的大瓷碗儿当中。
因着这口大锅当中熬制了许许多多人要的甜沫儿,故而当只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这锅底也变得特别的粘稠。
别瞧着那糊糊的样子并不美好,可它就像是某些人一样,特别的负有内涵。
所有的食材都混和在了一处,东西煮的绵软且更加的入味。
这样的东西夫妻俩拿出来卖,在家中却不一定会自己做来吃的。
瞧着王大爷将这一碗厚墩墩,晃的颤颤的米糊端到他的老妻的面前,瞧着自家的妻子一如既往的秀气的转着边儿的将这口粥喝了一层转而又递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大爷就笑了,如同几十年前的那个毛头小伙子,单纯而有些羞赧,感动而有些无措的,将这份儿心意给放在了心中。
‘啪!’
这条街上的唯一的一家甜沫儿的摊位上的煤油灯灭了。
当归的眼神收了回来,有些恋恋不舍。
他不知道为啥会羡慕那个他其实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的老夫妻,大概是这样的情感在他的学徒生涯之中并不算常见吧。
而就在当归小儿做成熟的当口,却在院儿的隔间走廊处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那人模模糊糊,却是十分的熟悉,一股子混杂在一起,能飘出百米的中药味,一下子就让当归认出了来人是谁。
“师父?”
应着声的査师傅转过头来,瞧见当归安全回家后脸上就带上了几分的笑模样,可是瞧见当归露出了喜笑颜开的大表情之后,却是立马让自己的脸变的如同以往那般不近人情了起来。
“回来了?”
老师父的架子又端了起来,口中是不轻不重的埋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邵经理可是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