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云端征求各掌门的意见后,整整衣襟,指天发誓:“老朽端木云端以端木家的名誉起誓:绝不许任何人作践月侍的尸身!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无影门掌门石中堂虽心不甘情不愿还怨恨难解,但介于目前的形势,他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人,只得忍而不发。其余人自知不是十三公子的对手,眼下又少了各大门派的支持,自然不敢造次,只得一边咒骂这惹不起的端木云端,一边恨恨地盯着月侍,总还想找个机会攻其不备,斩杀一二,也不枉千里迢迢奔波这一遭。
黑衣男子脸色大变,扑通跪倒在地。他还没说话,十三公子已出手如电,点了他几处要紧的穴位。他不能动,不能说,只有眼睛是自由的。他望着十三公子,眼里流转着令人费解的情绪。众月侍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只有眼珠尚能转动。
一个赏金杀手以为机会来了,手疾眼快奋力刺出一剑,刺向离他最近伤势也最重的那名月侍。大概他想拔得头筹,好赶回去交差。又或者,他想给自己往后的江湖岁月留点可以炫耀的资本:想当年,老子手起刀落,手刃月侍,那叫一个痛快!他太兴奋了!兴奋得忘记了十三公子的存在。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天与地在他眼里掉了个个。他怔怔地盯着岩石上厚厚的积雪和雪地里深浅不一的脚印,不明白自己的脸为何会贴着地。他费力地动了动脖子,一股腥甜的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血?谁的血?是谁热气腾腾的血浸红了冰冷刺骨的雪?是我的?他徒手将我身首异处了?好快的手!好利的手!
十三公子的声音听起来遥不可及:“哪怕是我养的一条狗,也轮不到你来动手。”他的声音既不失之于生气的浮躁,又不失之于高傲的冷漠,不高不低,不疾不徐,不冷不热,不愠不怒,温和如徐徐春风,却含着一股暗拨心弦的柔韧之力和不可冒犯的王者之气。
那赏金杀手竟颇感安慰:死在你手里,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这混沌乱世。他看着自己轰然倒地的身体,眼珠僵在了眼眶里。
再也没人敢贸然出手。
十三公子捡起黑衣男子掉落在地的佩剑,轻轻叩了叩剑身:“霜月出,妖邪没。可惜了,柳老先生最为得意的传世之剑,就要易主了。”他翻腕亮剑,转身刺向月侍,霜月薄如蝉翼的剑锋穿过他们的胸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微微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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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的目光随着霜月起起落落,最后刺入他的心脏又离开。他眼见十三公子悠然地拭去剑上的血,眼见他抬手将剑钉入冻了千百年的山石,眼见他将一粒粒梅花状的丹丸塞进月侍胸前,眼见他将倒下的人整齐地排成两排,最后看他的手从自己胸前滑过。弥留间,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说:“生死契已还,你我再无瓜葛。从此,你自由了。”
尽管事情按事先说好的发展,众人还是被惊住了。端木云端看看十三公子没有表情的脸,心头涌起阵阵寒意: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眨眼间,他便将追随多年的侍卫杀得干干净净!这份毒辣无情,当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可分明的,他又在为他们谋划。这个人的心思跟他的武功路数一样,太难猜度了!
十三公子从黑衣男子身边走开,走到三步开外的地方,示意验尸。他的脸上少了几分闲适,多了几分疲倦。
端木云端抬了抬手,众人立即蜂拥而上,以自认为靠谱的方式检验月侍的死活。很快,他们得出结论:月侍与黑衣男子不但死了,还死得非常彻底。
有人偷偷松了口气:江湖从此太平了!
待端木云端和众掌门都检验完后,十三公子站到黑衣男子跟前,举手对着天灵盖:“十三这就赴死。请各位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