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宗擦拭着一把筚篥。
这筚篥,他自两年前吹过一次,就再没用过了。
一直尘封着,都浮了一层浅浅的灰。
不知怎的,今日他与燕灼华重逢,就不由得想起了这筚篥,忍不住就拿出来想放在手边看一看。
抚摸着这筚篥,他就忍不住想起今日的她的一颦一笑。
只要一想到她那丝毫不怕他的样子,他的心就如同被猫抓了一样,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掠夺**。
可是冷静下来,他却有那么一丝后悔。
程景宗并不是一个生来就没被拒绝忤逆过的人。
事实上,他的权势是近几年才逐渐得到的。
而且拒绝一个男人碰她,是每一个女人都有的权利。
这也是他一直维护支持的一个信念。
可那一刻,当燕灼华拒绝让他看到她无遮无拦的全貌时,程景宗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都忍受不了她拒绝他。
这种不解让他在征服欲外,心底更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戾气。
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沙场之外的地方,在不是面对你死我活的敌人时,用上了权势的威压去意图胁迫征服一个人。
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被他威胁了却又没有顺服的人,毫发无伤地离开他的视线。
尤其,是这个人先闯入他的视野,有意撩拨挑衅他的。
———是的
从她故意将那个药包那么明显地露出来给他注意时,他就摸透了她的心思。
程景宗手指攥紧了筚篥,面容冷峻。
他破天荒地对一个女人这么有兴趣,心念所动就想去将这朵花摘下来欣赏,看看究竟与别的花有什么不同。
可是还没碰到花瓣,他就被刺逼退了。
而他。
手握暗雪长云两大军近近四十万人马的他。
除了像毛头小子一样赌气般威胁了一句“你别后悔”,就什么也没做。
这你敢信么?
程景宗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这个女人可是他大业路上目前可能碰到的最直接的障碍。
可同时,他又更加地好奇,甚至可以说是兴致盎然。
燕灼华,她究竟是如何在八年之间,变了这么多?
他走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娇美明艳、骄纵纯粹、却对他软得毫无威胁力的小公主。
他如今回来了,她却变成了这个浑身是刺、高傲冷漠、却神秘决绝得让他如鲠在喉的、与他对等的女人?
这个天下,谁更需要对方,谁更沉不住气,谁就会先忍不住低头,一败涂地。
而现如今,朝局形势明摆着的事———
比起他需要她,她远更需要他。
他是想要名正言顺地拿到那个位置,但他同样也还有无数男性宗亲可供他选择。
任何一个聪明的女人,都该抓住机会,想办法把他拉过来。
而她这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竟然走了反路。
她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负了?
还是说她以为,他会蠢到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一面就拜倒在她裙下,俯首称臣?
———不行
他得让她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不能这么就让她赢了。
他必须扳回一局。
程景宗脸上浮起了一抹危险的笑,眼神晦涩不明。
他一定得要她低头服软、哭着向他认错求饶。
至于今天这个局呵———
如果让他查出来真的是福王府作祟,他便把整个福王府,一个不剩,干干净净,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