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灼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掐着季婉约的手劲儿越来越大。
季婉约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骨头快要碎了,她甚至听到了骨头移动的声音。
恐惧从季婉约心中攀起,这倒霉的古代,没有整容手术,下巴要是碎了那脸就彻底毁了啊!
她不想顶着一张歪着下巴的脸出门啊!
她穿书之前相貌只是中上,穿到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她还是很满意的!
“痛痛痛——”她赶紧叫停。
灼华回过神来,余光发现程景宗的眸光中似乎对她刚才的走神有几分探询。
她松了手,如同削葱根一般的纤纤玉指在燕婉约挂满泪痕的小脸上扻了一下,手指轻弹,将晶莹的泪珠弹射出去,微微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笑得玩世不恭,遮掩过去自己的走神:
“妹妹哭着喊痛的样子真可爱。”
季婉约一脸心有余悸的惊恐:你是魔鬼吗……?
程景宗看着灼华生动鲜活的小表情,只觉得这日头太热。
——晒得自己更渴了
心底,想要掀开这个女人的面具、撕下她的神秘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他这么想着,身体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燕灼华,眸子越来越深沉,抬起手,就要摘下灼华脸上的面具。
这是一个采撷的举动。
燕灼华立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往后退了半步,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毫不隐藏她已经知道他认出了她,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言语却冷若冰霜:
“大司马,你手再往前探一寸,就是犯上了。”
说着,她手明目张胆地握上了腰间的匕首。
程景宗愣了一下,手顿在那里,原本带笑的面容一凛,带着战场上沉淀下的威压,眸光如挂着血的刀锋,充满了威胁力。
他一言不发,却浑身上下处处都在说:
他不习惯被违逆,他也不喜欢被违逆。
燕灼华眸若寒星,丝毫没有畏惧地与他对视,用同样犀利的眼神警告着他。
灼华的手紧紧攥着匕首。
这位小哥哥,我们谁不知道谁啊~
当年你给我做侍卫,给我哥哥做伴读时,不也没这么多臭毛病吗?
去军队里八年,你还成精了。
她现在当然要严厉拒绝程景宗的任何意图。
不然,她只会让他觉得她是他随手可摘的一朵花。
那自然,摘过了,赏过了,残败了,腻了,就可以扔了。
她得让他明白,她不是什么花,她甚至不是什么星星月亮,她是他头顶上的烈日骄阳。
这段关系里,她是君,他是臣。
她心中娇笑。
小哥哥,想要登日?
可以~
但是———
我坐着,你跪着。
不过,燕灼华的内心若说一点儿都不慌,那纯属瞎扯。
事实上,她心中忐忑如同等待放榜的举子。
———是啊
换谁能有绝对的把握,一个意图篡国的人,能因为君臣之分收手?
如果他万一不肯收手,她又绝对不能任他侵略采撷,那她就得动刀子。
那样就复杂了,也严重多了。
她不想把事情搞到那一步。
燕灼华只是在赌自己不用走到那一步。
她赌程景宗哪怕曾经忘恩负义,但是终究没有良心丧尽,心中还念着旧日的恩情。
她赌程景宗哪怕想要篡位,他在她这个旧主面前,心中到底还是把自己放在了臣子的位置上。
她觉得自己赌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