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她还一心追着他,无论他如何,对她来说都美好如夜空中的星。
她一心认定,他的阴暗面那都是对着罪有应得的人,她还因此更加崇拜他来着。
现在想想,他确实如此,却除了对她。
想想当年自己追在他身后为他做这做那,在梁知秋鄙视的目光中诉说他的千好万好,燕灼华就痛心疾首。
一个连日久生情都不会的主,要是能因为美色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她燕灼华就能连吃二十碗爆辣红油抄手不喝水。
更何况,艳压群芳的争艳,然后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从此造就一段旷世佳话,只怕这一京城里的姑娘们都是这么想的。
戏本子看太多,脑袋都不清醒了。
她必须要引诱他征服他,可是怎么来做这件事,是她说了算。
她燕灼华生来便是正统嫡长公主,如今更是以皇太女的身份入主东宫。堂堂未来女帝,难不成还为了讨一个男人喜欢,与臣下之女们斗美争宠?
那与她父皇后宫的情妇们有何分别?
这世上情事往往都是你把自己当什么人,对方就会把你当什么人。
你把自己降格成了在他面前争奇斗艳的妃嫔情妇,那他自然也会如此看待你。
就算是妖妃,那也都是有格调的,更何况她是要做皇帝的女人。
他们配吗?
要知道,她为君,他们为臣。
哪怕是卖身,那也得是她召他来买。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她肯纡尊降贵,也要防止他们人品值不够,血薄受不住啊!
泡芙去御书房替燕灼华为宫宴一事告假去了,松露去监督给灼华的点心试毒了。
裴睿被叫进来为灼华研磨,他一边研着朱墨,一边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憋着不难受吗?”
燕灼华余光扫见,说道。
“你真的没事吗?”裴睿问。
曾经喜欢过整整五年的人,真的心里没有一丝伤吗?
燕灼华冲他安慰地笑了一下。
“我能得很,你大可放心。”
“如今,程景宗之于我,就如街边杂草,若不是冬日里可以点个火用来取暖,便是———一文不值。”
“可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定是要嫁给爱情。”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燕灼华清浅一笑,摇摇头,继续埋头批折子。
“天家之女,要成帝王业,哪来那么多油腻腔调?”
更何况,她是要让程景宗爱上她,将来好弄死他,不是要让他娶她。
就当收了个男宠吧!
她已经背着戮弟杀妹的名声了,弑夫这一条,还是能免则免。
裴睿启了启唇,他还想问,放弃从小接受的自尊自爱的道德教导,选择了走权与色的交换,她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是他不知这样问了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
对此时局,他无能为力,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也是他,主动劝她要竭尽全力延续王朝的。
裴睿的心中,突然就有些恨自己的能力浅薄。
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研着墨,低声说:
“殿下,无论你做什么,臣都会追随你左右。”
燕灼华愣了一下,拿朱笔在他鼻头上捉弄得轻轻一点,笑得雍雅:
“傻小子,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