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灼华叹了口气。
不过她可不是怂,她是负责任,是上进。
听着身旁梁知秋不厌其烦地给她报着一项一项总结出来的她要处理的事物,燕灼华恨铁不成钢。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未来明君,她又不能大臣写一个月,她写一个阅。
最后,她总是一边抱怨着,一边起早贪黑地将大小事宜处理妥帖。
站起身来,燕灼华决定耳不听心不烦,踏出殿外。
裴睿跟在她身后两步远,汇报道:
“殿下,废后那边不闹了,选了鸩酒,今日午时就上路。”
“很好的选择。”点点头,冷漠如初。
“不过她让我转告您,您此生戮弟杀妹,罪大恶极,她咒您不得好死。”
裴睿面无表情地复述,似乎丝毫不知这话说出来是该诛九族的。
“唉。”
闻此言,燕灼华只是叹了口气,她都有些听麻木了。
“裴睿,这是今年第几个这么咒孤的了?”
“如果只算女子的话,第十二个。不多不少,刚好够组建一支蹴鞠队。”
已经这么多了吗?
燕灼华想要挽救一下自己失败的人生。
“这不才开春儿吗?就这么多人了吗?”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她这十八年里,除了程景宗当年临走前给她发过一次好人卡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称赞过她的人品。
裴睿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平淡无澜的脸上露出几分嫌弃,拖拖拉拉地劝道:
“殿下少搞点儿事,下个季度口碑就不至于这么惨淡了。”
“……”
——搞事?
不是她,她没有,她不认。
她从来不搞事,都是事搞她。
裴睿懒得和她继续侃,而是尽职尽责地问:
“要不要属下打个招呼让殿下午时前去送废后一程?”
“不。”
燕灼华从她两边都失败的沮丧人生中回神,微扬了扬头,掷地有声,十足骄矜。
“孤乃大燕皇太女,帝国的继承者,未来的女皇。秦氏若深究起来不过一介情妇,有什么资格让孤去为她送终?孤若是在未来的某一日里想起她,肯再提一提她的名字,那都是抬举她。”
做人要朝前看,敌人败了,她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去踩两脚嘲笑一下。
多没意思啊~~
有失她的格调和身份。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在秦子诺身上耽误了十年时光去仇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不过———
“裴睿,秦氏诅咒皇族,她那九族老小,你挑拣着,那些参与了她逼宫事宜的人,三族以内,孤原先怜稚子无辜保下来的,如今孤都要了。”
裴睿对她的决定没有丝毫意外,点点头,神情平淡。
“她死前两刻,属下为殿下安排,去诵经祭奠皇后娘娘。”
“不用了,孤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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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庙堂之上,对着一块排位,燕灼华磕了三个头后,甜甜地笑了。
“母后,灼儿来看您了。”
“父皇虽然还没有为您平凡昭雪,但是却将您的牌位搬了回来,将来与他并肩受后代香火供奉。这庙祠从太祖高皇帝和孝宸高皇后开始就并肩供奉着历代帝后,这里才是您应得的荣耀。”
再次磕了三个头,灼华执起手中念珠串,閤上眼睑,双手放在膝上,静静地跪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