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反而无声笑了,“别急,朕心里有数,张平暂时还翻不出天来。”
他们这一问一答倒是让邝离有些傻眼,他们提起的先帝之事,在他这种人眼里只是极虚无的揣测,远远轮不到他来做定论。
但二人坦然在他面前谈起如此隐秘之事,足见对自己的信任。
邝离心头一暖,心想这二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年纪不大,心思竟然缜密至此。
“倒是你”,皇帝横了承晔一眼,“你想笼络钱石,做戏给那些首鼠两端的人看,有的是办法,何必非要找那么个孩子气的由头?连带着祖母也要替你背黑锅。”
承晔挠挠头,“我也是一时找不到别的由头,就随口胡编了一个。”
邝离对承晔使人殴打钱石之事也有耳闻,此时看他的反应,暗暗撇撇嘴。
这小子机灵得很,这件事做得极有分寸,让人很难相信是进城门的当口发觉钱石派人通传消息而临时起意做的。
“朕知道你在做什么”,皇帝默默执壶倒茶,将两杯茶依次递到承晔和邝离面前,唬得他们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欲要下跪谢恩。
皇帝扫视窗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身在此处不必拘礼,看向承晔道:
“你是想把机会留给朕,你表面上弹压钱石,暗地里保护着他,而把赏赐重用他们的事留给朕做,让他们统统都承了朕的情。”
邝离暗暗点头,他也是这么看的。
卫承晔了不起,他又偷看皇帝一眼,这位年轻天子也不简单,什么都看的通透。
皇帝似是有些口干,给自己斟了茶,随即一饮而尽。
“朕方才想了想,我们的对手一定不会轻易地让我们占了便宜,站在他们的角度,未能及时将钱石灭口已经是一次失误,绝不会甘心放钱石在我们手里放任他倒戈。”
“对,他们多半要对钱石下手,而且很有可能是残忍的杀招,以此来震慑那些有心向我们示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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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祥用罢晚饭,便一个人到了书房。
往常他经常手不释卷,偶尔来了兴致还能写上几笔字,在京都官员们的小圈子里颇有些雅名。
今日不知怎的,挑灯坐了个把时辰,眼前的书未翻一页。
窗下一株玉兰已掉光了叶子,在风里摆动着,有轻微的吱呀声响。
笃笃笃。
“老爷,是我,老刀。”
陆祥目光一瞬,浮荡着的心思飘了回来,冲门外轻咳一声,“进来。”
“老爷老爷”,孙老刀还未及将门掩上便怪叫着,“不知他们卫府的人怎么想的,属下带着几个兄弟还没走到钱小旗家门口,卫府的人就凶神恶煞地赶来把人带走了。”
陆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复又缓缓做下去,将身子靠回椅背上,“你怎知道他们是卫府的人?”
孙老刀搓着手,“嗐”。
他压低嗓音,粗黑的脸在灯下现出两团兴奋的红晕,“属下认得林小姐林宜秋,是她带了人截住我们,说这钱小旗是她表弟要的人,要带回卫府。”
那么个水灵灵的贵小姐,身手可真好,孙老刀心里暗赞。
他本要和卫府冲上前的护卫交手,刚抽出的腰刀三两下就被林小姐空手卸下了。
陆祥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老刀,去把孙师爷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