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特地叮嘱了老刀,路上务必张大声势引人关注,而到了卫府上则要谦卑恭顺,只将文书递进去,尽量让差役们都站在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卫家的人再跋扈也得要点脸面,赶紧把行凶者交出来。卫承晔可是忠烈遗孤,不是什么纨绔的二世祖。”
“嗷……哎呦!”
衙前的寅宾馆方向依稀传出嚎叫声,陆祥和孙师爷同时呆了呆,又一起摇摇头,造孽啊!
卫家的下人把禁军小旗钱石打得不能走路,人家是被大夫看护着用担架抬过来的。
眼下这被告的行凶之人尚未被传唤到,只得将钱石暂且安置在府衙门前的寅宾馆内先由大夫照料着。
此时后院和前堂同时一阵嘈杂,两边的喊声同时响起。
“陆大人,在下卫承晔前来投案。”
“大人大人,孙捕头让小的带句话,那卫承晔……亲自来了。”
满头大汗从后院跑进来的差役也听到前堂的喊声,吓得嘴巴也忘了合上,“大……大人怎么办?”
陆祥深吸一口气,是福不是祸,这种事躲是躲不掉的。
卫承晔来了也好,有什么事当面理清楚,该做的人情当面做了,往后更能记得他陆祥的好处。
想到这里,陆祥正了正衣冠,撩袍阔步进入前堂。
“哎呦,卫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些许小事这……皇……皇上!”
陆祥扑通跪地叩头,身后的师爷差役也跟着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臣顺天府尹陆祥,拜见皇上。”
无暇理会身后战战兢兢的师爷和随从,陆祥自己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完了完了,他今年才四十六,不想就要将仕途葬送在今日。
卫府的人做了恶事,给卫承晔做个人情是可行的,但是皇帝来了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要他当着皇帝的面偏袒卫家人?哪个皇帝也不会允许有臣下如此跋扈罢?
若不是顾着君前失仪,他恨不得抓耳挠腮捡个地缝逃出去。
“朕今日只是旁听,你们不要拘束,审案要紧。”
皇帝简单交代几句,又亲自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陆祥。
陆祥千恩万谢、诚惶诚恐,但心里却在打鼓,待会儿要是得罪了卫承晔,不知皇帝是否还有好脸色看?但若秉公法办给卫家人没脸,他们姓卫的记了仇,将来难免给自己穿小鞋,到时候一样要倒霉。
他心里呜咽一声,总之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皇帝似乎看懂了陆祥心里的纠结,自拣了个板凳坐在角落里,笑吟吟地对陆祥说了句:
“陆大人务必要秉公办案,若是晔哥儿犯了错,朕也不轻饶他。一码归一码,王子公主犯了法也不能例外。”
皇上什么意思,叫晔哥儿这么亲密,还拿王子公主做比,是要暗示他什么?
又说卫承晔若犯了错皇上也不轻饶,这个错也不是卫承晔的,难道是暗示他秉公办案?
陆祥弓腰应声,连连称是,心里反而更加忐忑了。
承晔自进门喊了一句之后未再说话,自己也清楚此次是难为陆祥了,更何况皇帝又跟了来,陆祥心里多想些小九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眼下情形,当着皇帝的面,陆祥肯定不敢立即切中主题,不免要来一长串你来我往似是而非的寒暄问答。
因此,他拱手施礼后,决定自己主动开口。
“陆大人,是我指使家里下人小江打了顺仪门的钱小旗。方才路遇贵处的孙捕头,知他要上卫府捉拿行凶之人,在下是此事主谋,理当前来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