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此时才开窍了,“没错,把蠕蠕姑娘藏起来的刘七是擎荷楼的人,也说明是擎荷楼内部的人刻意将她藏起的,若是有外人主谋,他们用自己的人岂不是更顺手更妥当,怎会用刘七?”
祖雍看向宜秋的目光温柔如水,“既然昨夜打听到刘七藏了蠕蠕姑娘,你的人又在擎荷楼大张旗鼓打听刘七这么大半晌,我让黄岐方才说人找到了,把你的人撤下,你猜许婆子怎么想?”
“她八成以为我们找到了刘七,马上就能找到蠕蠕,这才着急出门,要去蠕蠕藏身的地方查看,或者要将蠕蠕转走?”
宜秋顺着祖雍的话往下说,不由喜上眉梢,鼓掌笑道:
“哈,不曾想你这纨绔也有这么机敏的时候!”
祖雍浑不在意她讽刺自己纨绔,话里话外还低估自己智力,只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接话:
“林小姐喜欢就好。”
车篷外传来笃笃几声轻响,二人忙止住了说话凝神倾听,车夫小声说道:
“少爷,林小姐,找到地方了。”
这是定隆河前的一条狭窄街道,名字就叫定隆前街。
街南北两侧酒肆食铺林立,与相邻的椒兰巷一起,是京都最繁华的坊巷。
许婆子方才进去的一座两层小楼入口在定隆前街,是一排背靠着定隆河的建筑,临河多建有凉亭和花廊。
有酒肆茶坊将客座设于临河的花廊,逐渐连成一片成了规模,自午间开始便有车马频繁往来,沿河一带莺声燕语觥筹交错,是京都富贵人家待客聚餐的绝妙去处。
因小楼内临街的一侧未开窗,无法探知内中情况,祖雍便命车夫将马车驱至位于河对岸的椒兰巷,停在覆着白雪的柳树之下,打开车帘刚好能瞧见小楼临河一面挑空的花廊。
这些建筑为了提升观景效果,多数都将临河一面全部开窗,楼上做出挑空的花廊,开了窗之后,室内的一切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许婆子进入的那间小楼临河的窗户也关闭着,花廊上的凉亭空空如也。
不知何时黄岐也悄无声息地上了车,与那车夫并排坐在车头上。
此时正值深冬,本来河面已经全部结冰,只因河道旁邻水的花廊为了取暖,多有炭火日夜供着,近旁空气温暖,少有结冰。
更有精明的小贩或买或租了各样的小船穿行在花廊下的河面,贩着时令的小食和水仙梅枝等,如有客人想要购买,则以软绳挂了小篮,将铜钱给河上的小贩,小贩自取了铜钱,将自家的物品置于篮中,由买者提着绳子拉上去。
“呵……”
祖雍惊叹了一声。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也都不由自主惊叹了一声。
那栋小楼挑空的花廊上走出一位身姿纤美的女郎,不同于中原女子以柔弱娇小为美,那女子身材浓纤合度,玲珑曼妙,比寻常的中原女子高出半个头,凭栏独倚临水照花的侧面在一派肃杀之色的京都冬日里几成一幅绝美的凌波仙子图。
她无意向河中一瞥,几个人同时惊呼起来,绿松石般的眼眸,虽然没有见过蠕蠕其人,但只凭这女郎的样貌,所有人都确信她便是蠕蠕。
此时有一只载满绿梅的小船停在楼下,船上的小贩似是在与蠕蠕说话,屋里的许婆子闻声也跟了出来。
虽然同为女子,也见识过各色环肥燕瘦的佳人,宜秋仍然震惊于蠕蠕之美。
而震惊之余,看到祖雍仍然痴痴地望着对面花廊上的佳人,宜秋不禁生了一丝恼怒,幸好有理智让她深感自己这怒意无来由,生生忍住要向祖雍头上拍下的一掌,却听他呆呆傻傻地嗫嚅着:
“这天气,她掉水里应该没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