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见到突伦援兵?”拉木伦追问了一句。
起事之后他放乌木扶云回突伦搬救兵,命其与兀勒王合兵南下。自以为有乌木扶雷在手,乌木南江定会出兵相救。
“什么突伦援兵?我听铁勒王说,他们派两路狼卫在中途拦截叛军,王爷的世子也盖所部被伏击于蠕塬,兀勒王根本没有出营就被人砍了头绑在箭上,射进了狼卫营寨内,没听过有突伦援兵。”
承晔忽地大惊失色道:
“难道冯斯道承诺王爷有突伦援兵来吗?”
见拉木伦面色灰败,目光中喷薄出愤恨之色,承晔知他已经全然被说动,便着紧小小地添了一把柴:
“我猜冯斯道定是劝王爷留乌木扶雷为质,请乌木南江发兵来援。可事实是从头至尾不见有突伦兵前来,可见他一开始便只是以王爷全族做了赌注,如果王爷胜了,自有他一份从龙首功;如果王爷败了,他却可以带着乌木扶雷全身而退,回到突伦找乌木南江请功——哼,冯斯道此人天良丧尽,从来都是如此。”
“王爷”,承晔挪步走到拉木伦面前深深施了一礼,“冯斯道其人歹毒到如此地步,你我两家乃至我大宸皇帝陛下都深受其害,此贼不除早晚还要生出祸端,如今我与王爷是同仇,若王爷能提供些许助力,承晔定能擒获此贼,为你我两家一雪前仇。”
拉木伦闻言却一下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身死族灭,就算报了仇又能如何?”
“王爷半生浸淫朝局,难道会不知这谋逆大罪之中,受人蛊惑与一心造反这两者之间的微妙区别?在最终的处置决断上,这二者的量刑不啻天上地下之别。”
拉木伦神色稍稍松动了些,点头说道:
“不错,老夫的确是受人蛊惑。”
“王爷或许不知,此案摩多大汗已全权交付给铁勒王处置,铁勒王的为人一向公道中正,这一点王爷应该比承晔更清楚。我听铁勒王的口风,此次不会大兴杀戮,拉木伦部族繁荣了上百年,一朝受人蛊惑行差踏错不至株连全族。王爷的族人大多会保全性命,即便是参与大逆的武士们,未入泉上城的多半会重新整编找人接管。”
拉木伦的声音竟然有了一丝哽咽,“我知道他自来是中正公道的,只有我在步步相逼罢了。”
“还有一点,承晔也想说与王爷知晓。”
承晔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攥紧拳头,将手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之中麻痹心中的痛意。
“冯斯道此人天性泯灭,与他结仇者,均有灭门之祸,因他怕仇家有后人日后寻仇他招架不得。我大宸皇帝陛下满门被杀,陛下避祸于我家中时,冯又买通了家中下人下毒,欲要置我们于死地。家母因此去世,而陛下与我,也只是凑巧才幸免于难。”
他知道,绿涟有意与冯斯道为妾,她给母亲下毒多半也是受冯斯道指使,意图毒杀源铮是为了抹去这个皇权路上的障碍罢了,并非是怕什么日后寻仇。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拉木伦仍可能有族人甚至家人在世,如若不以他的这些牵念作为威胁,作为一个即将身死的谋逆案犯,他不会再有心力关心冯斯道将来的一切。
他忍痛将家事说出,就是为了牵起拉木伦同样的痛楚和恨意。
“希望王爷助我铲除此贼,为你我两族一雪此恨。”
“你要老夫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