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处一车……
黎般若一时打了退堂鼓,“周校长您要是还有事就改天再、再说吧,我不着急。”
“填志愿还有几天?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着急?”周家禹忽然严肃起来,“走吧,我送你。”
第一次和周家禹单独相处,距离还这么近,黎般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偏偏还要假装是在发愁高考志愿的事,这让她更心神难安。
“说起来,我是家里的老大,父亲是铁了心要我继承他的衣钵,所以我的高考志愿是反抗失败的,其实没什么好经验能传授给你。”周家禹先开口,他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说话的时候稍稍侧了一下脸。
见黎般若不答,便以为她心里难过,安慰道:“有些事情家长和我们的想法角度不同,这是年龄阅历的附加品,我们没办法反驳,不如就试着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一下,找一找其中的bug和逻辑错误。”
黎般若心漏跳了几下。
因为听见周家禹说了“我们”,而不是“你”。
“如果实在没有,那就跟他们敞开心扉,人生必经是你自己的,未来的路也是,他们陪你走一程,帮你遮风挡雨,但这不代表他们说的都对,是不是?”周家禹自说自话,“你可以跟他们说说,为什么想读师范。”
说到这儿,刚好遇到红灯,周家禹忽然问她:“先跟我说说吧,为什么想读师范?”
黎般若脸色白了,一直握着的安全带被手心的汗浸潮,她抿唇,低头,轻轻吸了一口气,侧脸正视周家禹,“因为想回南禾,当老师。”
这个答案令周家禹微微吃惊,笑叹了一声,忙说:“那看来,你读师范也是为了南禾啊,那我就更有义务帮你说服家长了。”
黎般若没有笑,满脸是难以名状的决心与担心,终于将埋在心里三年的话讲了出来:“想回南禾当老师,是因为你。”
“周家禹,我挺喜欢你的。”
这是第一次,她当着他的面叫了他名字。情窦初开的黎般若,没敢用“爱”,而是用了喜欢。
红灯变绿。
周家禹却失神,片刻过去,还没有踩油门。
后面连着几辆车一起鸣笛,噪声传来,他才回过神,没看黎般若,直接发动车子。
车开得依然平稳。
黎般若听见周家禹轻轻一笑。
“黎同学,你不必硬凹理由。我说了会帮你,就一定帮。”
黎般若苦笑一下,原来周校长以为她刚才是开玩笑。
“就算是找理由,我也不可能拿喜欢谁来开玩笑。”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周家禹不可置信地蹙眉看着身边的优等生,高中三年从来没有任何越轨之举,她成绩好,人品优秀,学生缘也不错,是所有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怎么会,刚才贸然说喜欢他?
简直是始料未及地仓促又无礼。
“其实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怕我再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黎般若心里忽然冒出一种解脱的释然。哪怕她知道结果必然是被否定的。
像是长久憋在水底的人,终于潜出水面,重获氧气;干涸的枯枝,从土地底下生根,重现一丝生机。
周家禹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将车开入辅路,停下。他缓缓叹气,笑了一下,“你的原因,是公然挑衅我的权力职责了吧?”
“你是南禾校长,但我现在不是南禾的学生了。”
呵…好学生一旦叛逆起来,还真是非同凡响。
因为想到了结局,黎般若已经不紧张了,自暴自弃地笑着看周家禹,她今天特意带了隐形眼镜,蓝紫混血的瞳色带了点儿小野性,此刻正无辜又勾人地看着周家禹。
“趁年轻,还是得找个合适你的人。”周家禹委婉拒绝。
“合不合适也不是年龄的问题,杨振宁翁帆相差54岁,孙中山宋美龄相差27岁,梁实秋韩菁清相差30岁,他们都……”
“他们都是相爱的,所以年龄差也许不算什么。”
周家禹打断她,“黎同学,我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