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盈盈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未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半晌,但是她的心依然起伏得厉害。
她轻轻捧起手心的那只藤条兔,定睛看了几眼,莫名觉得心静了不少。
窗外的雨依然噼噼啪啪地下着,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清香和雨水的潮湿气味儿。
她巴不得那个叫王思思的伶人从此从这个世界消失。那女人泼辣,无理,抢了她的丈夫还怀上了野种,并且骑到她手上,要他休了她。
后来到傍晚时分,她开始担心起她肚里的小生命,毕竟那条小生命是无辜的。
她举起颤抖的双手,仿佛看到一双沾满鲜血的杀人之手。
她开始自责,当时不应该那般鲁莽,万一孩子保不住,她这辈子恐怕都要在自责和忏悔中度过。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
县医院里充斥着腥甜味还有刺鼻的药水味。
医护人员各自忙碌,在走廊病房里穿行。还有呻吟的病人和眉头紧锁的家属。
xx县并不大,却只有一家县医院,所以看病的人特别多,连走廊都住着病人。
过道本来就很狭窄,再加上病床,可想而知。
窗外的滂沱大雨,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慌乱之中,王思思被扛到救护床上,下身淌着血,很快洁白的救护床被染红了一大片。
“快!抢救病人!都让开!”几名护士推着救护床,招呼着让大家伙避开,让出一条道来。
几位身穿白大褂,头戴医帽的医生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被关闭上了。
小六等人只能静静地守护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门上的时间表的走针缓慢转着圈。
时间在医院里意味着希望,同时也意味着离别。所以在这的人们都犹如度日如年,难捱得很。
手术室外一片鸦雀无声,连一根针儿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雨依然下个不停,窗外乌云笼罩,犹如大家的心一片氤氲。
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皮鞋摩擦在水泥地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
小六弓着背用手捂着脸,坐在手术室外的靠椅上,倏然朝脚步声处抬头望去。
他嗖地一下立马起身。
“少爷!”
一群下人都立刻躬身齐声喊道:“少爷!”
一位身穿黑色宽大西装,垫着肩垫,内里搭着一件大翻领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下身着一条深卡其色西裤,脚蹬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头发蓬松,戴着一副茶色墨镜。
“小六,人怎么样了?”
“少爷,我不知道。”小六死劲摇头。
“一群废物!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拦着夫人。”
小六哪敢啊,他一个做下人的,只能听太太吩咐,再说平时府里的事儿都是鸿爷说的算的,鸿爷吩咐的事儿只能照办。
再者是太太要打人,他哪敢去拦啊,除非不想在陈府混了。
“是,是,我是废物!”小六哆哆嗦嗦地应声道。
宁愿被陈四训斥一顿,也好过被撵出陈府。
一行人都起身了。
陈四摘下墨镜,坐在了蓝色靠椅上。
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儿。
怕正在气头上的小爷要轰他们走。
陈四在手术室门外坐立难安,如坐针版,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时地低头看手里的表。
大概过去了三个时辰,手术室门才被推开。
一位医生摘下口罩,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哎!大人是保住了,孩子没保住!”
陈四第一个迎了上去,听到医生说孩子没保住,双腿发软,顿时一个狙洌,扶住了医生。
“什么?”他吃惊地看着医生。
医生也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尽力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有病人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医生摘下口罩,拍了拍陈四的肩膀,走了。
陈四的天像塌了似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自己的一个孩子,思思好不容易为他怀上孩子,却……
他喘着粗气,恼火至极。
此刻他想狠狠地揍潘盈盈,最毒妇人心,天杀的她居然杀死了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