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是要想办法先快速洗漱了去睡觉才是。
就算表面上再怎么淡定,她身体里那缕魂魄其实也不过就是三十不到,面对战乱,还是会下意识神经紧绷的。这样一连串折腾下来,还是会累的。
锦荷服侍她躺下,她和守夜的几个丫头说了几句话,便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是这两天以来一系列的事。
虽然绕了一些路,但终于还是来到这个节点上了。
阴韧竖起了反旗。
眼下暂时无事,或许可以先睡,怕就怕突然动荡,他们需要走地道逃生。
楚渐和她的一番对话浮现了起来,林茜檀有些叹气,她意识渐渐朦胧,有些分不清自己睡着了没有。
没想到,楚渐一开始就是知道自家妹妹在府邸地底下做的手脚的。
楚渐的话语犹如还在耳边:“傻丫头,你娘是我妹妹,自己的妹妹如果有小秘密,做哥哥的为什么非得去戳破?”不单不戳破,还要在她死后也装作不知道。
危险当前,他们又被困在府里,事关在意的人们生命安全,林茜檀不能再藏着掖着,于是就找了一个机会,跟楚渐说了说地道的存在。
也难怪楚渐同样淡定。就是因为他是知道这些事的。
想着想着,林茜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梦见了各种各样的场景,有时是楚绛,有时是千石村里那个撑船的二狗子!
夜色安静,就好像两天以来的打斗是所有人的错觉一样,可若是打开门去一看,就会发现,其实空气之中那浓郁的血腥味道根本没有散去。
江宁娘虽然催林茜檀去睡,但她自己却根本睡不着,唯恐平静的夜色不过是被人破门而入的前奏。
*
林茜檀睡下之后,楚渐才把小厮叫到自己身边,再仔细问了问。
那小厮也收了脸上的轻松神色,这才正经地把没说的那一部分真相说给了主子。
“还是瞒不过主子。”那小厮道。
楚绛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也受了伤。厮杀之中,刀剑无眼,倒也并不奇怪。只是楚渐觉得诧异的是,既然小厮说儿子是跟着同僚的那些大臣躲避去了安全的地方,怎么和他一起的人全都没事,就他胳膊大腿上被人砍了一刀两刀?
小厮这就不知道了。他只负责打探,再多的事,公子也不肯说。非但不肯,还让他保密。
楚渐再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作罢,这眼下,外面恐怕是变天了,这一两个晚上,他看来是没有什么好觉可以睡的了。
阴韧形同逼宫,在那些忠于皇帝的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就血洗了京中防卫军。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要干点什么,出也出不去京城了。
又两夜一日平静之后,人们终于试探着打开屋子门出去,发现那些以往熟悉的城防卫,似乎换人了。那些人,血气未退,更冰冷,更可怕。
每每到这种时候,是一定有那么几个刚正不阿的大臣,不怕死,敢于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外面照样出来过生活的百姓们并不清楚仅仅一道宫门城墙之内,有多少人头落地,又有多少人失去了丈夫、父亲和儿子。
其中还有林茜檀认识的。
街上的人们在收拾狼藉。
一次叫惊悚,到了第二次,大家也都有些习惯了。看着像是没什么事了,就都出来该打扫的打扫,该搬运的搬运。还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孩子,连自己脚底踩了血迹也不知道,就在那儿玩耍了起来。
楚家也不例外。
林茜檀听说,江宁娘已经在组织这些事了。
本来以为楚氏的宅邸算是受损厉害,江宁娘还在心疼又要白白花出去一笔银子。
可转出去仅仅几步路的晏国公府,那凄惨景象根本就是和这边的差别巨大。王家这一回可是损失惨重,王家和阴家在政见上颇有相背,混乱之中被人揩油了。
江宁娘不由觉得古怪,但也并没有想太多,不过府里的人还是有议论几句的。说得多了,林茜檀便也听见。
才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乱子林茜檀还印象深刻,当时她就已经注意到楚氏宅邸附近的损失尤其地比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