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渐的那些心思,不好明说,但又没什么不好明白的。他没有去动那些账房上的银票,给的都是一些并非现金的物品。
只有内行人才知道那压在珠光宝气之下,一些用木盒谨慎包裹的古董字画才是最有价值的。
大家世族所注重的“传承之物”都在这了。
林茜檀想着,等到明天,她大概在江宁娘那里有一场口舌硬仗要打的。
不过……她摸了摸肚皮,里面还没有一丝一毫胎动。但这孩子还这么小,就已经能够保护母亲了。
只要看在他的份上,江宁娘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周围的仆婢们还在忙碌。
林茜檀却站得有些疲乏了:“咱们进去吧。”
林茜檀趁着楚绛没有注意的时候看了楚绛一眼。这些东西,公公说给就给,也不知道楚绛的不在意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么明晃晃的偏心……
江宁娘本人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楚绛回来之前,锦荷自己擅自跑了一趟正屋,听见里面有些利器甩到地面上的清脆声音。
楚绛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并没有意识到父亲做的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那一边,江宁娘没办法做到不在意。
楚渐的确就在面对妻子的情绪。
“虽说这些东西到最后都会落到我的孙子手上,但老爷的做法,也实在令妾身心寒不已!”简直把她当贼一样防范。
楚渐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句话就够了:“你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当年之事我没跟你计较,你倒是又惦记楚氏的财产来了。”
江宁娘屈辱,又无言以对。
两人不轻不重地关起门来折腾了好一会儿,到了夜里,江宁娘还是忍气吞声伺候丈夫睡下。刚刚见过老情人,她哪怕没再做什么背叛的事,也仍然心虚。这几天她生怕那个人嫌钱太少,又找上门来。
这么一想,本来就睡不着的江宁娘,更加睡不着了。
夜露深重,楚氏宅邸之中,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人。
江芷悦红了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从小也是见多识广的,傍晚那会儿搬去思乡院的大箱子,那本来应该是她的!
丫头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只好看着她在那儿哭得眼睛也肿起来。
好不容易用热汤热水给她擦了擦,去了肿,丫头们惊讶地发现,她们的主子再睁开眼睛来,眼里的光芒好像也变得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思乡院中。
林茜檀和楚绛一起站在庭院子里说着话。
林茜檀问起楚绛这一日在外都忙了些什么,楚绛告诉她,衙门上的大人们在说,出兵平叛的事。
大商朝现在就像一只突然到处漏水的大船一样,就是船夫撑船技术再好,也不免手忙脚乱,顾着这儿,丢了那儿。
再加上时疫,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