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我姜凌竹本是一条令人随意踩踏的贱命。十岁那年,我亲眼看着姜府满门上上下下三百零九口人被屠杀殆尽,而我那时本也应该随着他们一起去死,可就在临死之际,是师傅将我拉了一把,我原以为,得贵人相救,我便出了泥潭,可灭门之仇,却又将我拉入了深渊。
或许,我本就是深渊里的人,解脱不过是妄想。只要还活在世上一天,那灭门之仇,便永生难忘。
周围一片黑暗,姜凌竹在这黑暗中缓步前行,突然,前方渐渐明亮了起来,地上跪着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这老人怎么看都有七十多岁高龄了。寒风暴雨中,老人身穿囚衣,肩上扛着沉重的枷锁。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身强体壮,满身彪肉的大汉,只见他拿着一把大刀,正举过头顶。
姜凌竹看着这一幕,全身颤抖,因为那个老人正是他的爷爷——姜飞!
姜飞是永淳国的开国元老,曾随永昌帝纵横沙场,征战四方,永淳国的一半江山都是姜飞打来的。姜飞本该是个英雄,可到最后,功高震主,被永昌帝当成反贼收押处斩。
姜凌竹好想跑过去,救下他的爷爷,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姜凌竹哭着,喊着,流泪着,心疼着,他拼尽全力挣扎,可没什么用,大刀的白光闪过……
“不!!!”
一抹极致的艳红色染红了姜凌竹的双眼,姜凌竹还没从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反应过来,只见一男一女穿着囚衣,他们三十多岁的年纪。他们跪在地上,身上戴着手铐脚链,他们头发疯散,模样狼狈,他们似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前方站有两个人,正是淳于征的左膀右臂,两位尚书,毕桓和阮牧。
只见阮牧拔出一禀明晃晃的剑,剑尖如尖刺,锋利无比,剑气如霜,阮牧手拿长剑,朝着那一男一女的脖子,毫不留情的一挥,只在瞬间,鲜血四溅,直接侵染了姜凌竹一身鲜红……
“爹,娘……啊啊……”
姜凌竹一声惊呼,便睁开了双眼。他喘着粗气,满头是汗,原来是场梦啊!
“怎么了?又梦到全家被屠了?”华澈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一边喝酒,一边关心道
姜凌竹从床上起身,下榻后走到桌边。华澈从怀中拿出一条帕子,随手递给姜凌竹,姜凌竹接过后,华澈道:“满头是汗,擦一下吧!”
姜凌竹坐到椅子上,华澈在桌上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喝杯水,压压惊!”
本来是关心的话,可到华澈嘴里就变了味。
那意思好像在说,茶水给你倒了,喝不喝随你。
姜凌竹也习惯了,反正他俩见面说话,不是互怼就还是互怼,两人见面,嘴中都没什么好话,双方是相互习惯了。当然,华澈还是很关心姜凌竹的,对他有很重的偏爱。为了姜凌竹,华澈可以豁出性命,因为姜凌竹是比他性命还珍贵的人。
姜凌竹将水一饮而下。一杯茶水下肚,情绪也缓和了些。
姜凌竹轻叹口气,“师兄,得空陪我去一趟彭城郡吧。”
“去看望家人?”
“嗯!”
华澈点头,“好!”
陇西的天气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书房中,淳于旭正在处理军事文件,突一阵敲门声响起。
淳于旭警惕道:“谁?”
“殿下,好久不见了!”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笑的阴邪的声音。
淳于旭一听声音,便心知肚明他是谁。他道:“门没关,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