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这张嘴,活该孤身一辈子,叶卿卿听闻险些从屋檐上栽了下来。
果然,董婉儿那委屈的神情,朦胧的泪眼,苍白的脸色,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偏偏萧澈却像是全无察觉一般,又道:“初雪时,红梅大多数打着花苞似在积蓄在寒冬绽放的力量,这几处有些不妥。”只见他提笔,利落地在画纸上圈出几株盛开的红梅花。
董婉儿的脸色由白转青,愣是呆在了原地。
叶卿卿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想着董婉儿拿着这幅画原是想要得萧澈几句夸赞的,可未曾想他几笔下去,这幅未完成的画作,在他眼中竟全都是不足之处。
唰唰几笔下去,满幅画作之上除了空白之处,几乎都被圈出了出来。
董婉儿脸色煞白,羞的满面通红,恨不得就地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想当初,萧澈师从春山大师,春山虽是名师,却出了名的严苛,他对自己的弟子是极挑剔的,那时萧澈只有五岁,为了画好雪中红梅,硬是在雪地里等了数个夜晚,亲眼目睹红梅从含苞待放到尽数盛开。
手脚都冻得僵硬了,双手都生了冻疮,才将红梅凌寒独绽,甚至破冰而出的纯洁高贵跃然纸上。
他如今的画技并非是一日练就,而是经历数日,数十年的苦练,方可练成。
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并未经历风雨,和岁月的磋磨,哪能有如此感悟。
萧澈并非意识到自己对董婉儿的要求着实高了些。
董婉却并不会如此想,只为自己的画作受到挑剔而懊恼不已,想着自己无论作何努力,都难以入萧澈的眼,就如同眼前的这幅画作,看着虽华丽,却经不起推敲,虽曾受无数京都贵女的吹捧,并在萧澈看来,不过是不合要求的下等画作。
思及此,董婉儿将眼中含着的泪水滚落在地,夜里带着一丝凉意,凉风从敞开的窗子中涌入,将董婉儿从头到脚包裹住。
洛宁轻叩房门道:“殿下该换药了。”
董婉儿紧张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老师可是受了伤?又怎会受伤?伤在何处?请过太医不曾?”
那红红的眼圈,蓄了满眶的眼泪,顿时滚落在地,那焦急万分的眼神,显然已经超过了师生之谊,萧澈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不过是小伤而已,已经无碍了。”
说完又微微蹙了眉头,“天色已晚,孤让洛宁送你回去。”
董婉儿似还要问什么,只见萧澈已走出了书房,似不愿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在叶卿卿看来,萧澈对董婉儿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同他对自己当初一比较,已是足够的耐心了。
董婉儿抹着眼泪,无声地掉了一路,不情愿地随着洛宁离开。
她仍是一步三回头,那眼神似要粘在萧澈的背影,一刻都不愿离开。
叶卿卿在房檐上看得真切,待董婉儿离开后,她跃下了房檐,来到书房外,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药香,她皱起眉头,似乎从心里排斥这种味道。
其实这味道并不难闻,像是某种淡淡的药草的味道,但就是闻过之后,自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孤等了卿卿许久。”某人去而复返,将叶卿卿堵在了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