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朦胧的乌云掩着皓月。黑云压城,大地一片暗沉。风潇雨晦,如针般的细雨不断从空而落。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沉寂的大地。
秋雨连绵,如针般的雨水敲打在她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管不顾狂奔很没形象,但她控制不住,她怕再晚一步,那个人就要离开……
“少夫人!您别着急!”一旁的丫鬟举着伞,追随她的步伐。
但那伞根本没用,该挡的雨是一点没挡。
“你先退下。”燕乐扯着裙摆,语气略带着急。她跳上台阶,止步于房前,“你们在外面守着。”
丫鬟小厮齐齐点头。
“吱呀——”一声,门开。
屋内燃着熏香,悠悠白烟从青铜兽口中缓缓溢出。银光闪烁的珠帘内,有黑影微微晃动。
屋外电闪雷鸣,白光透着窗柩,照亮室内。
那黑影长身玉立,一手点燃蜡烛,一手将桌上的纸翻了个面。
“夫君。”燕乐扬唇,温和的笑起来,“下雨了。”
“嗯。”房远时望着她,桃花眼微闪,“先把湿衣服换下,别生病了。”
“没事……”燕乐一步步靠近,她拨开珠帘,站在房远时面前。因淋了雨,她额间的碎发都沾到了一处,浑身透着狼狈,还带着一股雨水味。
“怎么淋成这样了?”房远时眉头微微一皱,引袖去擦她脸上的水。
“这是什么?”燕乐低头,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她眸如点漆,黑沉沉的,借着烛灯看清上面所写,“放妻书……”
半空中的擦脸的袖子微微一顿。
“夫君要与我和离?”燕乐挑眉,她面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为什么?我们都已经逃到荆州了,为什么还要和离?”她语气平稳,不带一点生气,“这是第二封放妻书了……第一封你说,你怕我受牵连。那,这第二封,你怎么解释?”
“娘子,我……”
“你要复仇。”燕乐静静的说着,“如今你我都还是寄人篱下的状态,你拿什么复仇?跟你舅舅借人去复仇吗?你能借多少?可别忘了,对方是一国之主啊!”她紧紧捏着放妻书,骨节泛白。
“我自有打算。”房远时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坚决,“家产你我各一半,我家从前在荆州的宅子也给你……从此,你我一别两宽。”有房有钱,他认为以燕乐的能力,肯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夫君考虑的真是周到。”燕乐调侃道,“但你似乎没问过我的意思。”
“我此行凶多吉少,不想让你还牵挂我。”房远时拿过一张帕子,给她擦头头,“我知道,你想过的一直都是平淡安稳的日子。”他温柔的看着她,“娘子,我的家人只剩下你了……我想让你过上最舒适的生活。”
“你一定要去去复仇吗?”燕乐抬眸,认真道,“靠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你可以依靠舅舅……一步一步,慢慢来……”
“我等不及了。”房远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扶着头,“我每天睡下,都是血……”
“你太冲动了!”燕乐斥责道,“你这样根本不可能成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房远时垂眸,“况且,再怎么……也比现在无所事事,干待在这强啊……”
“房远时。”燕乐拉着他的衣袖,眼中的担忧不言而喻,“你需要韬光养晦。”
“我等不及了……放心,我有我的计划。”房远时弯唇一笑,他放下帕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记得换身衣服。”
“等会儿再走吧。”燕乐看着他,“现在雨下的太大了……”
“没关系。”房远时将她的手一点一点掰开,既然已经说开了,他也没必要留在这,“我走了……”
他从她身边走过,穿过珠帘时,带得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燕乐静静看着他,万千言语堵在喉咙之中,说不出。
屋外轰轰隆隆,屋内却安静的诡异。
烛灯扑闪扑闪,橙黄的暖光照在燕乐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
另一侧,是被阴影包裹着的房远时。他将手落在门上,声音温润,“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遇良婿,夫妻恩爱,儿孙满堂。幸福、快乐、平安……”
“……”燕乐抿唇,不去看他。
“以燕姑娘倾国之容,必定会招来许多伪君子,你一定要擦亮眼睛。”房远时垂下眼眸,心中泛苦,“再会……”
门开了,屋外的狂风雨水争先恐后往屋子中涌。
“报仇这么重要吗?一点也不冷静,一点也不像你……”燕乐瘫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那封放妻书,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
她忽然想起嫁给房远时之后的生活,安稳平淡,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