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离婚是什么,他又听不见,你不要打岔。”林兆雷不耐烦地回怼。
“林兆雷,你就是个王八蛋!我告诉你,聪聪现在不是聋子!”
斯晓梅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暴怒,以至于把她自己都惊呆了。直到它一泻千里,斯晓梅才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
原来,人一直强忍着硬憋着,是因为不知道发泄出来有多好。斯晓梅那一刻突然就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又一个明天到来时,再也不用过这种憋屈的日子。
林兆雷那一刻也被震住了,双方就这么谁也不再继续说话,冷冷地对峙了几秒。接着,林兆雷收拾完自己的“老总行头”,哐当关上了家里的门。
给聪聪吃早饭的时候,林兆雷的父母也坐在一旁,自从儿子提出和儿媳妇离婚,他们对斯晓梅的态度似乎转好了很多。
眼看着儿子像个爆炸的气球一样出了门,林家父母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儿子一旦离婚,意味着他们可能在北京城失业,不得不重新回老家农村。
邻里乡亲问起可怎么说,他们吹嘘的那些锦瑟和鸣、家门荣耀就像狐狸现了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混的不好了,还不是重新过上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日子,到那时候街头巷尾风言风语大概都会满了,一定是博士后儿媳妇看不上他们家,甩了他们家的儿子。
用脚趾头想想都能预见到那种惨淡的光景,林家父母着实受不了。
林父先开口了:斯晓梅啊,不是爸爸说你们,夫妻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但是千万不能离婚,为了孩子不能离。
林母接上了:是呀,这要是离了婚,聪聪跟哪一边都不好。跟着我们,你也知道林兆雷整天没人影,还不得累死我们。跟着你吧,你说你带着一个男孩子,将来再想找个家,怕是难坏了。搞不好……不是妈说话不好听,这女人走错一步,一辈子也就完了。有些事,咱们做女人的啊,就得忍。
公婆一唱一和地双簧,斯晓梅在一旁听着算是明白了。要离婚的明明是他们的儿子林兆雷,这语气反倒是来发难她。是不是他们的儿子,包括他们,对我无论多么差劲,我不得不同意离婚,也是我的不对。
真的很抱歉,我斯晓梅的人生,从此以后不再是用来被你们糟蹋作贱的。
看斯晓梅一直不表态,林家父母一脸不悦,耷拉着眉眼走开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往,他们得意地做着儿子的鹰犬之时,怎么就不想想,地上的丑小鸭里可能有一只向往自由的白天鹅呢?她只是一直隐而不发,并不意味着甘愿一直被该死的日子来回蹂躏。
安顿好儿子,斯晓梅迈出了家门。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急匆匆下楼直奔车库,住二十三楼的她走向了楼梯间,一步一步下了几个台阶,在二十二层楼的台阶坐了下来。她的心很累,特别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但凡在家里,不管卧室、厨房、卫生间里都没有一丝容她空闲的空气。
有一些问号,她今天必须解决了。她盯着攥在手里很久的手机,用力地摁了十一位数字,那是林兆雷的手机号,当斯晓梅开始拨号的时候,上面显示的称呼是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