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愤恨的这件事,瑛姑十来年间也一直未放下过。
虽然已经让叶老夫人她卧床十几年不能动,受折磨,但祸害就是祸害,只要留着一口气总是会祸害人的。
而世间的事也多总是如此,没事发生事全都一样风清月明,有事发生时又全都叠堆凑一块雪上加霜。
当年婉如临盆出事时,夫人也正遭杨家老夫人的搓磨打压。论起来那时夫人也到杨家十多年,除了婉如其他三子虽也大了,但年岁正处在需帮扶的时候。
但同样子女大了,夫人也就年老容衰,比起那些鲜嫩的小花朵,再好的底色也就是颗快腌的白菜,刚好夫人娘家也败落了,墙倒众人推,人霉大家踩。
杨二老爷也另娶多房,早也不到夫人房内来,夫人没有任何依傍了,成了整个府内最好欺之人,杨老夫人也就将多年心底不满,放开怀的对夫人使各种绊子,折磨别人好让自己舒心。
婉如当年的婚事,杨老夫人原想着自己一手揽办了去,给自家的娘侄儿填房,夫人不乐意百般推阻。
恰巧当时大爷归来探亲,在途中遇到叶老将军,攀谈相交中大爷邀叶老将军到府相叙,一起随行的小将军在府内遇见了婉如。
便央求着叶老将军提出联亲,年少的小将军英姿勃发,婉如也很是欢喜,西将军府叶家,大老爷当然乐于见成,快速一手促成此门亲事。
杨老夫人当然不敢对大儿子做的事有任何异议,去触大儿的霉头,只能陪着笑脸看成,却将心中未达成的怨恨都记在了夫人的头上。
婉如的婚事算如愿解决了,可谁能想到,事事多磨难,苦尽有时也并不就意味着甘来,很多事都是防了前面,却还有后面。
杨家这边的老夫人算是暂安了,婉如如愿嫁到叶家,可叶家的叶夫人却又闹腾起来了。
叶夫人原本打算着将自家侄女娶进门,可因为婉如的出现,又有叶杨两家老爷给做主的亲事。叶夫人也便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只能见到婉如哪哪都不顺眼。
小将军更是因有了婉如不愿再娶任何女子,叶夫人咬碎了一口牙,憋着的火当然只能是对着婉如找茬,撒气。
几番折腾,幸好小将军一直还护着婉如,为免婉如受叶夫人的委屈,便请离府到边营而居,并将婉如带在身旁。
而婉如婚后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小将军也不计较,便抱养了两个小孩子,给婉如带在身边解闷,直到叶将军突去,小将军袭位也就不得不再回府居住。
而这时婉如终于怀上了,瑛姑接到喜讯本打算亲去看产的,但因着杨老夫人对夫人的种种苛责,夫人又大病,身边也没可靠之人,便一直不能成行。
小将军有事离府几天,婉如就提前临盆了,叶夫人最后让人将婉如危急消息给送来,她又一手促成了什么,瑛姑很的手不觉握紧,死死的攒在一起。
留她一口气,是不想她死的太容易,没想到她吊着那口气,居然又将手伸到萱儿身上了,给萱儿还订上亲了。
想到这里,瑛姑恨不能立马抓把药草,直接把那老妖婆给解决了。
可死都很容易,活却都没有容易事,当初没想便宜她,那么现在也就更不可能了。
瑛姑端过暖茶递上,“她这么多年了,躺着下不了地,也并没让她好过到哪里去,夫人还得自个保重身子,我们也才能笑到最后。”
平缓了老夫的情绪,又给加了个药垫盖在腿上,轻轻的用手拿捏捶打。
这是当年为婉如的婚事,老夫人同老爷在室内母子众人同乐,夫人被挑事跪外面雪地受罚,风寒入骨。
瑛姑跳开那些难熬的过往,想到叶凌萱心底又立即柔软起来。
“萱儿有将军给的影卫叶赫护着,随伺的人也都是精挑出来的,她不管去哪里也都不会有什么事,夫人不必担忧了,”瑛姑轻扬起嘴角,宽慰着夫人也宽慰着自己。
“她现在也长大了,我们还是让她自个去折腾,她比婉如活脱,小姑娘也总是需要找些乐子的,”老夫人释怀般轻轻说道,终于上扬起嘴角。
是啊,不管事情原本如何,都是要放宽心的,毕竟乐子都是要自己找的。
自己也对她们也用尽半生了,护了这么多年,假的也都会成为真的,整的有时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老夫人目光幽幽的又落到瑛姑的身上,“这辈子我们就这样纠纠缠缠的快走完了,瑛姑,你甘心吗?”
瑛姑的捶捏的手顿下,“夫人终还是问出来了,”轻浅一笑,“我很知足,顺心而做。”
“你是为了他?”老夫人又瞌上眼轻笑,如今一切提起来也都平淡如水了。
瑛姑点点头,“也是为了自己。”
老夫人默然而笑,纠葛的这一生,谁又不是为了自己了。
你即然能用手段怀了凌枫的孩子,我同样能用手段圈住你们,并让你一生都陪着自己,困在这四方天地中。
不管最后你为他,还是他为了你或是不管为了谁,我们也都终将自己困在同样的四方天地中。
为了谁,为了什么其实这也都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