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侯叔放了一串长长的鞭炮,惊的鸡舍一顿胡扑乱窜,若不是关了棚门,恐怕都被炮竹声吓飞了出去。
很快,村子里的鞭炮声一阵接一阵,震耳欲聋。
这时,鸡舍里的鸡群却安静了。
小时候跟母亲居住乡下,每逢年夜,别家孩子吓得早钻进被窝,闷头躲避。她却拉着母亲,非要听全村的鞭炮声,连邻村隐隐约约的炮竹声,她也感到热闹。那时,母亲摇头叹道:“你这大胆的性子,尽是随了你爹,也不知是福是祸!”
后来回了凤城,她再也不喜欢鞭炮声,总是嫌吵,江督军为了迁就女儿,下令过年府里不准放鞭炮。只是,外头偶尔传来炮竹声,她也觉得烦。
冷晏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肯定这个院子从不曾放过鞭炮,不然,鸡舍里的鸡群怎么会反应这么大?而现在整个村庄都处于鞭声炮竹之中,它们却没有惊慌失措。
冷晏兮狐疑地瞅了瞅后院,应该是陆夫人让侯叔放的鞭炮吧!
冷晏兮在院子里溜了两圈,实在被鞭炮声吵的烦,她只得回屋,摸摸肚子,消食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撑。
她洗漱好了,脱了大衣和斜襟袄,冷了打个哆嗦,急忙钻进被褥。
外头的炮声渐渐平息,冷晏兮毫无睡意,她翻身从床底下掏出两把手枪。其中一把是陆穆清临行的那晚送给她,另一把则是之前训练射击的手枪。
冷晏兮钻进窝里,头顶着被褥,半屈半趴将两把手枪比较一番。发现后来的那把手枪款式更为精致和新颖,只是,训练的那把手枪她用顺手了,反而更喜欢。
冷晏兮躲在被子里捣鼓了很久,兴奋的脸上慢慢褪去喜悦,替上一层朦胧的失落。她收起手枪,往枕头下一塞,肘部靠枕,双手托腮,陷入沉思。
不知道父亲在上海怎么样了?其实她并不担心父亲,毕竟他身边有一支精锐的暗卫。还有赵叔和岳叔,虽然六将背变了四将,至少还有周中柱和娄士农死心塌地追随。
可能是这么多年,都跟父亲一起年夜饭,现在却相隔千山万水,各自融入陌生的地方,努力生存。
冷晏兮吁了一口气,嘟囔着自己:“冷晏兮,这可不像你,多愁善感什么的跟你半点沾不着,陆穆清都知道你不适合煽情,这屋里又没人,你说你矫情给谁看呢…”
她突然顿住,把头低下去,埋进枕头,憋了好一会儿,一把掀开头上的被褥,翻身正躺,大口地喘气。
差点没把自己闷死!
冷晏兮自嘲一笑,咬了咬唇,她才不承认自己想他了。
心里越是压抑,脑子里蹦出来的想念越强烈。她干脆不管了,敞开心扉,任之思念如潮水般涌动。
两个月了,陆穆清离开两个月了,他怎么都不让人捎句口信给她?想着,她又无奈暗骂自己,即便陆穆清托人捎信,也不可能带给她,人家母亲还盼着呢?
随之,她失落地叹气,他的人脉那么广,寄封信不过是小事一桩,却至今没有只言片语,可见他丝毫不把她放心上。
这个骗子,一步步骗她,处处算计她,还让她等他回来?
冷晏兮越想越气,一脚蹬开厚重而暖和的棉被,胸口一起一伏。
不一会儿,她冷的受不了,脚趾头使劲地勾着棉被,企图拉过来盖上。折腾了一番,以失败告终,她气呼呼坐起来,双手狠狠扯过被头,骂道:“诶呦,不过是取暖的东西,也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