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琛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眉头紧皱,他始终想不透:陆夫人为难一个小姑娘作甚?而且,这个小姑娘还貌似是她儿子中意的人!
他叹了叹,侧目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一阵寒风瑟瑟,他摇摇头也转身回医馆。
冷晏兮一路也不急,她算着时间,赶在饭点到就可以。她迎着冷风,脸上被吹的泛红,却也不在意,慢悠悠地沿着庄道而行,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陆穆清说的对,居住村庄的人基本遵守这里的规则,从不探究,也不多事,秉承着独善其身,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倒也好,没有什么麻烦,虽然看过去都很冷漠,且少了人情味。但她想,迁徙这里的人们肯定都有隐情,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人情客套,那些虚伪的面具。
冷晏兮也习惯这里的人不串门不套近乎,不来不往。
想着想着,她又惦念起陆夫人的腿疾,如果陆穆清知道他母亲的双腿毫无见效,会不会怪她学艺不精,不堪任用?
冷晏兮重重叹息,望着不远处梯形田地,因为冬寒而荒废,待明年春暖阳灿,万物复苏,又是另一番怡人景象。
她深深吸了一大口冷气,迈开大步往回走。
进了院子,侯叔蹲在墙边草舍喂鸡,冷晏兮凑了上去。自从上次跟鸡王大肆挑战之后,一贯高冷傲气的鸡王竟与她和睦共处,颇有惺惺相惜的情谊。冷晏兮时不时从医馆里带回一些干粮给它解馋,而鸡王也晓得冷晏兮起床气比一般人较大。每天,天际泛起微芒之时,它就绕到后院打着清脆而响亮鸣声,料算着时分,待冷晏兮睡足了,它才又回到前院亢奋高歌。
鸡王一见冷晏兮,摇冠摆尾,很是欢喜,冷晏兮随手伸进侯叔捧的簸箕里抓了一大把糙米,洒进鸡舍。鸡王咯咯叫着,似乎跟冷晏兮打招呼,它身后那些雌雄鸡群兴奋地埋头啄食。
侯叔哼哼两声,佝背站起,将簸箕收了。
冷晏兮看着他护食般捧着簸箕走开,笑着对鸡王说:“冠头,以后跟姐姐我得了,保管你们吃香喝辣,瞧瞧侯叔,小气的紧,不就一把米,至于吗?”
冠头是冷晏兮对鸡王的称呼,它看似也喜悦这个名字,每次冷晏兮回来,喊声:“冠头,我又给你们加餐了!”鸡王必定高呼一声回应,拍着丰泽的翅膀迎接。
鸡王摇晃脑袋,靠近冷晏兮,用头上的红冠轻轻扫过冷晏兮的双手,像个撒娇的调皮孩子,跟亲近的大人表示昵态。
冷晏兮伸手捋了捋它的花冠,又亲昵了一会儿,回到屋里,稍微洗了一下,便去后院。
陆夫人还在自己屋里,岚姐张罗着晚饭,见冷晏兮回来,笑了笑让她在一旁呆着,一会儿饭就好了。
冷晏兮乖巧地应着,她识趣地从厨房退了出来,踌躇片刻,她敲开陆夫人的房门。
“回来了!”陆夫人静坐轮椅上,就着窗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实的硬皮书,看过去有些年份,泛着微黄。
暮色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枯燥。
冷晏兮心间一动,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若非腿疾,她现在应该意气风发,坐镇指挥,军事战略,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