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岚姐准备好里衣,她便赶着儿子离开:“好了,让阿岚来吧,忙了一天,你也去洗洗睡。”说着,她又提醒道:“对了,你到前院看看那孩子怎么样?若还是难受,你让侯叔到族长家拿些消食草熬汤喝…”
陆穆清这回却没有推辞,他低低应声就出去了。
陆夫人看着儿子俊朗的身影消失门口,她示意岚姐关上门,语气幽幽问道:“清儿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夫人还不知陆少,他若是生气,早摆脸走人,又怎么会在这里侍候夫人?”岚姐边解陆夫人的衣扣,边笑着说道:“你就别多心了。”
“你们都觉得我多心,其实不然,他的心思深着呐,不过是怕惹我生气,这才出此下策。”陆夫人眼神黯然,声音有些沙哑:“他从不做无聊的事,又怎么可能把一个落魄军阀的小姐带回来?说是懂得穴位为我治疗腿疾,但是这个借口你信吗?我想了想,清儿是决心要将她留下来,那我总不能一直反对,且不管什么原因,这孩子如今倒是令我有几分可喜。”
“夫人的意思…”岚姐换衣服的手顿了顿。
“既然清儿执意要将她留下,我何不顺了他的意…”陆夫人抬头,眼底一片寒冷,“毕竟,我身边也没有可称手的武器,这孩子稍加培养,还是不错的苗子。”
岚姐心头一震,暗暗叹气,她知道虽然隐居山村野庄,修身养疾,但倔犟好强夫人又如何能置之度外?她等不及,迫不待,想要报仇雪恨,为大帅伸冤洗耻。
陆穆清敲开冷晏兮的门,看她单薄的身子蜷缩床上,一脸苍白地迎着他的目光。
她咧嘴笑了笑,唇瓣有些干燥,“陆穆清,我下午着凉了,吹了一肚子的风,呜呜的叫。明天你带我去买两套厚的衣服,不然,我这身子受不住冷。”
陆穆清定定看着她,以为她会冲他发一通火,没想到她竟然审视势而退其步。嗯,懂得隐忍退让,他倒也放心不少,可他瞧见她的眼里水波粼粼,似乎满腹委屈。
终是不忍,他上前坐在床边,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轻声问道:“还难受么?”
语气温和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竟带一些疼惜的柔然。
冷晏兮愣了愣,茫然地,胡乱地答非所问:“我要那种面料好的,做工精致,穿上比较舒服又能保暖…”
她说着,又哼哼唧唧几声,道:“你给我多备几套吧,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这里似乎特别冷,还没到严冬我已经扛不住…”
“好。”陆穆清淡淡应着。
冷晏兮呆滞,再没有勇气胡诌八扯,紧紧盯着一脸平静的陆穆清,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绽。但她还是从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探出一点情绪,像是一件珍爱的宝物遭人损坏而心疼。
心疼?冷晏兮被自己的念头着实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她赶紧将头埋进枕头,哼唧哼唧两声。
“我去找侯叔弄些消食草…”陆穆清以为她疼厉害,便起身往外走。
“陆穆清,我没事,睡一觉就好。”她出声叫住,顺势往里一滚,卷着被子裹身,将自己包的紧紧实实。
陆穆清顿住脚,又来到床边,见她这般架势,有些哭笑不得。“别把自己闷坏,好歹把头露出来。”
冷晏兮闷闷地又哼哼两声。
陆穆清站了片刻,叹道:“真是孩子脾气!”说着,抬脚准备出去,临了又不放心:“实在难受,敲敲窗户,侯叔就会知道。”
冷晏兮也不回话,连哼哼哈嘿的声音都没有,待陆穆清带上门出去,她一把掀起被一角,探出个脑袋,不悦地啐了一嘴:“谁孩子脾气?你才孩子呢?你母亲那么无理取闹,不更幼稚?好端端的要这么折腾我。哎,我真是倒霉,碰上她阴晴不定的儿子也就算了,偏偏他的母亲也是喜怒无常。果然是流年不利,运气不顺,不易出门,不结朋友,避着小人,绕开祸道。万事谨慎,行端言正,方可逢凶化吉,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