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兮怔怔,许久说不出话来,她清楚感受到陆穆清的心痛,也是,换作任何人都不忍看着至亲被病症折磨,何况,陆夫人是他唯一的亲人。
原来陆穆清也有弱点!
冷晏兮挪动嘴唇,并没有出声,但她的脚步却迈开,慢慢靠近,距几步之间,倏地顿住。她面呈为难神情,讷讷说道:“可是,侍疾…”她想说,侍疾应该是至亲所为,她一个外人根本不合适。可一转念,她又觉得自己格局太小,过于迂腐,俗不可耐。踌躇半晌,她朝他笑了笑:“好,我答应你,跟着骆院长学针灸。”
她畅爽的笑容令陆穆清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却又无端生出一些愧疚,她虽然刁蛮古怪,有时胆大妄为,有时亦正亦邪,但她的心性却是坦率纯真,不矫揉造作。陆穆清倒有些担忧母亲的性情,自父亲出事,母亲的脾气与心态都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不亏你,你若能学好针灸为我母亲治疗,我定能保你父亲稳稳当当在青盐派争的立足之地。”此时,陆穆清的眼神讳莫如深,直接了断告诉她利弊,忖度着又道:“你还要什么…我尽力而为!”
“没有…”冷晏兮心里暗叹,陆穆清已经明明白白告诫,她若还不知收敛,岂不愚蠢到家?而且,他为了他母亲都这般低头,她要是一昧索取,总感觉是趁人之危,忒不厚道。温姨的话萦绕耳边,冷晏兮只得将之压下,还是待日后有机会再说。
陆穆清见她怔忡,眼珠子却骨碌碌转,当即走近,伸手轻揉她的头,温声道:“我应允你的手枪,决不失言!”
冷晏兮仰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你先教我射击…”
陆穆清眉宇一挑,微微颔首。
得到首肯,刹那间,冷晏兮笑的无比灿烂,她扬起手掌,说:“那就这么定了,来,咱们击掌誓约…”
陆穆清有些啼笑皆非,她转脸转的也太快了吧,这么幼稚的行为她却郑重其事。虽然腹诽,他还是如了冷晏兮的愿,跟她击了掌。
陆穆清回到后院,骆琛已吃好了饭正跟母亲说话,而母亲捧着碗,则有些食之无味。
陆穆清见状,知道母亲心里有事,他给她添了两勺汤,在她身旁坐下。
岚姐忙把温着的饭菜端上来,他拿起筷子吃着,陆夫人叹了一口气放下碗,侧目注视埋头吃饭的儿子,说道:“你知道我不喜生人,怎么带了个外人来?且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小姑娘。”
陆穆清微微一顿,母亲的性情果然变化很大,若是以前,她决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质问事情。再急,也要扯到一旁究竟清楚,如今,她的脾气不好,也不顾明面过不过的去。想着母亲在院子里故意刁难冷晏兮,陆穆清心里有些担忧,母亲对他尚且如此,只怕对冷晏兮更不会好到那里去。
“听说这个小姑娘懂得穴道,人也机灵,我想着夫人的腿疾不能拖延,而我的时间又不充裕。小姑娘看着挺讨人喜爱,我准备试一试,教她针灸手法。”骆琛嗅到陆夫人不悦的情绪,他赶紧笑了笑,故意提高声音问陆穆清:“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陆穆清点点头,继续扒着饭。
“哟,小姑娘真不错,我一看就是个好苗子…”骆琛推了推眼镜,喜出望外的表情落在陆夫人眼里,却灼得她异常刺眼,她看着默不作声的儿子,冷冷问道:“这是你的主意吧!”
骆琛脸色一滞,陆夫人这么不留情面,令他颇为尴尬,虽然他也知道此时的陆夫人不比往时的陆夫人,变得不止一些,似乎完全换了个人似的。骆琛看了陆穆清一眼,歉意一笑,看来,他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