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定格那一叠手稿,冷晏兮哧地站起来,慌乱无措地咬着唇。
陆穆清看着她这般失常,以为她在意往后流落的日子,正要出声,却见她双眼泛湿,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穆清从未见过她这样,即便在西堤小镇被他算计,昨晚杀了那多么死士,吐的半死不活,她也没有这副模样。
“怎么回事?”陆穆清放下筷子,肃严问道:“你当初千方百计出逃,现在又舍不得离开?”
冷晏兮干巴巴看着,眼里雾气蒙蒙,她想着母亲呕心沥血留下的手稿即将毁于一旦。她的心顿时疼的厉害,几乎把持不住冲动,返回苑里取出手稿。
陆穆清盯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半晌,放下碗,叹了口气,沉冷道:“说,你想干嘛?”
“我的小书房最下面的柜子里…”冷晏兮眶里水波盈盈,呼之欲出,鼻音浓重。“有我母亲留下的手札和文稿…”
陆穆清心底一触,什么东西碰撞似的,他的父亲走的仓促猝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甚至,当他多次潜回,也找不到父亲遗留的点点滴滴,那怕案件的蛛丝马迹,都被抺得干干净净。
他理解冷晏兮揪心的痛苦。
陆穆清敛着眸光,沉默良久,重新拿筷子,低沉声音平静地说道:“吃饭!”
冷晏兮杵着没动,使劲咬着唇,双手微颤着紧攥,她害怕自己一不留神,眼里脆弱就会倾泻而出。
陆穆清余光一瞥,她泛白的指节越攥越紧,不停地颤抖。他自顾自地夹菜就着窝窝头吃了起来,又勺了几匙汤喝下。
冷晏兮低着头,懊恼和悔恨的情绪一起翻涌。当初她出逃的时候,将装手札和文稿的小箱子埋在苑后的树下,回去之后,她若没有把它挖了出来,那该多好!
她现在别提有懊悔那时的举动,为什么要把小箱子挖出?
陆穆清一个人慢悠悠吃了半饱,这才停了手中筷子,冷冷出声:“你要是不吃,别杵在这里影响我的食欲…”
冷晏兮闻言,憋得难受的水波啪嗒一下子涌出滴落,掉在桌上。她哽咽着,轻轻抽泣:“我…那我出去…不妨碍你…吃饭!”说着,转身挪动沉重的步伐。
陆穆清浑身僵住,微抬眸光,瞥视那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就在冷晏兮的手触门之际,他凉飕飕说道:“出去?那小书房里的手札就拿不回来咯…”
冷晏兮猛地回身,怔了瞬间,惊喜地颤声道:“我…我不出去。”
“过来吃饭!”他肃冷地命令,没有半点温度。
冷晏兮噘了噘嘴,没动。这人真可恶!非要等她脆弱无助,心慌失措,狼狈泣涕,他才肯应承帮忙。
“不吃饭?那文稿就不要了…”陆穆清的话还未落音,冷晏兮急忙奔回坐椅,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润,拿起筷子,大口地扒着米饭。
陆穆清看着她低头一个劲地扒饭,眼里噙着一抹笑意,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心情莫名愉悦,以揶揄的口吻说道:“别急,剩下都是你的…”
“啊!”冷晏兮幡然抬头,而陆穆清的手还没收回来,他满脸微妙的表情让冷晏兮感觉他好像另有深意,却一时又想不出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不知道脸上斑斑泪痕,眼里还有水波婆娑,偏偏嘴边沾着饭粒,嘴里塞满米饭,两边腮帮圆鼓鼓。此时,她这模样在陆穆清眼里,像极了那些名流阔少们养的尊贵而慵懒的波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