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峰一直捉摸不透陆穆清的心思,眼瞅着他与冷晏兮整日形影不离忙碌着孤儿院的事,心里别提有多窝火。
这晚,他截住忙到半夜回药铺的陆穆清,劈头盖脸一顿怒气直冲:“我说你怎么回事?弄个孤儿院,还上瘾了?你就跟我明确一句话,计划是不是作废?那土霸王的女儿你是不是准备留下来当菩萨供着?究竟还要不要调查湘晋案件?啊!”
陆穆清漠然瞥了他一眼,擦肩绕过,微撩长斜衫,迈开大步,踏上梯阶。
陆穆清的漠视和态度彻底激怒吕峰,他怒不可遏地挥拳,一旁的薛掌柜来不及阻止,他的拳头已欺近陆穆清的脊背。
身后拳风嗖嗖,陆穆清侧身一闪,双足屹立不动,一掌反迎,裏住吕峰的拳头。一股绵柔而巨大的吸力,将吕峰整个手臂的力量吸附,刹那,吕峰收力不及,身躯失去平衡,踉跄斜前扑摔。
适时,陆穆清另一手臂的肘部不轻不重击中吕峰的胸膛,足以稳住吕峰摇晃的身躯。
他收回双掌,连一个眼神也不屑给予,甩起长斜衫的下垂,继续上楼。
吕峰感到一股憋屈的气流直窜脑门,他飞快地蹬蹬几步,扬起一脚,扫向陆穆清脚后跟。
陆穆清一掌撑着扶手,双足借力离地,身形一晃,双脚并拢一提,夹住吕峰来势汹汹的扫腿。旋飞一转,吕峰硕壮的身躯竟悬空而起。
薛掌柜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吕峰悬空的身躯撞上楼梯扶手,只见陆穆清疾出手掌,及时攥住吕峰扑腾的右手,一个回旋,俩人同时落在楼梯台阶,稳稳站定。
吕峰狠狠甩开陆穆清的手,瞪着眼,满脸通红,气呼呼地冷笑:“行呀!没白跟赵璋三年,怎么?长本事,跟我要心眼?”
薛掌柜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拉开吕峰,打圆场道:“有话好好说,都是兄弟,动什么手?”
陆穆清居高临下,余光扫了扫被惊醒的汤小刀,畏畏缩缩躲在后院门框旁,一脸惊恐地偷偷探头。
汤小刀抬头对上陆穆清的寒意逼人的目光,他打了个冷颤,撒腿就往后屋里钻。
陆穆清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楼梯口的挂灯将他俊逸的背影照出孤寂而落寞的弧度。
看着陆穆清身影消失拐角处,吕峰这才收回目光,冲着薛掌柜呲嘴一笑,低声道:“瞧见没?我这么一激,他还不得赶紧罢手!”说着,捏了捏胳膊肘,嗷了一声,又道:“这小子还真是狠,差点废了我的手脚。”
“你呀!”薛掌柜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让我怎么说你?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用什么激将法?大帅出事至今,许多线索陷入僵局,毫无头绪。我看他这半年熬得实在辛苦,就没睡过一夜踏实觉,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不逼他行吗?半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这一条线索,他倒好,竟然跟着土霸王的女儿瞎胡闹。”吕峰活动了几下筋骨,感觉缓和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酸麻。
“仁者怀天下嘛!”薛掌柜摇摇头,拍拍吕峰的肩膀。“他的心思像极了大帅,看着一副不近人情,实则仁心善行,所以,他才能跟冷姑娘产生共鸣,惺惺相惜。”
“老薛呀老薛!”吕峰皱眉睥着他:“连你也被冷晏兮迷惑了?”
“说实在,冷姑娘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薛掌柜脸色凝重,语气颇为惋惜:“身逢乱世,她还能如此仁爱大义,倾囊相济,可不是一般纤弱女子所为。”
“仁爱大义,纤弱女子?”吕峰噗嗤一声,有些不屑。“你也不想想她的父亲残暴嗜血,杀戮成性,收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受贿行赂,背地里干了多少违背律法的肮脏勾当。她所付出的,不过是她土霸王的爹取之于民,如今她用之于民,你们倒好,一个个尊奉她像个菩萨。”
薛掌柜被吕峰呛得一噎,沉默片刻,叹道:“身为土霸王的女儿,也是她的悲哀和无奈,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呀!何必难为一个小姑娘?”顿了顿,又道:“早点休息吧!冷姑娘的事,陆少自有打算。”言罢,转身离去。
吕峰被薛掌柜一通奚落,呆怔那里,许久,郁闷地挠挠头,泄气地一跺脚,满腹忿忿不甘往后院屋里走去。
怎么倒成了他的错,整的他里外不是人?
他始终纳闷不解:一个凤城土霸王的娇蛮女儿,居然在这里受到如此尊崇?人缘好的令他刮目相看!
温姨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汤小刀整天围着她转,只差点没成了她的小跟班,大平房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粘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