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寻来寻去,镇上的寻常厨子,冯永康是瞧不上的,可县城里头的厨子,自是不肯到这偏僻的镇子上来,且福顺楼的事儿当时闹到了县衙去,许多人也是有所耳闻,晓得这样的酒楼往后不好做的,也怕开不出工钱来,自是不肯来的。
于是,冯永康始终也没寻到合适的厨子,而福顺楼到现在也是始终处于关门歇业的状态。
因着生意不好,福顺楼这里也没了银子,给伙计们的工钱也不能按时发了,只说再拖上半个月才成。
可工钱不给发,人却是不能闲着,即便福顺楼没有开门做生意,可该打扫的地儿却是一处也不能少,尤其是这门口的,更得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行。
按冯永康的话来说,就是这门面还是得要,财神不入脏乱门,别因为这个耽误了生意为好。
不发钱只做活也就罢了,自打福顺楼出了事儿,冯永康这心情日益的差,连带着也时常地寻他们的麻烦,动不动便一通的呵斥,就这短短几日,已是将这跑堂的骂走了两个,现如今真正能做活的,也就他跟另外一个伙计了。
眼瞧着如意阁那生意红火的,马通都要盘算着要不要辞了这边,问问看如意阁那边要不要伙计了。
到底先前他对章大厨也算尊重,想来若是真要伙计的话,也不至于不要他的。
马通盘算着,却是觉得旁边寒意阵阵的,一瞥眼便瞧见那冷脸的冯永康正在一旁,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险些都扔在了地上。
“掌……掌柜的。”
马通低着头,不敢去瞧冯永康。
“若是觉得如意阁生意好,想着吃里扒外,尽管去就是!”冯永康啐了一口,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酒楼,成天就晓得在背后捡旁人不要的东西,现如今走了狗屎运有些起色,眼皮子都翻上天去了!”
“也就是得意上几日罢了,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酒楼罢了,待福顺楼再起来了,看看这镇上,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去?”
冯永康瞪了马通一眼,“浑身的懒骨头,成天吃的不少,干活这么磨磨蹭蹭,真不知道养你们干啥吃的!”
“真是养条狗都比养你们强!”
冯永康骂的是口沫横飞,而马通听得是眉头紧皱。
“掌柜的。”马通抬了头,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连同手中的扫帚一并往冯永康手里头塞。
冯永康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通怒喝,“你干什么,反了天不成?”
“反天的事儿我是不敢做的,只是这出来做活,就是为了银钱糊口罢了,活能做便做,不能做便不做,我是你雇来的伙计,给钱干活,但也不是说你能把我这脸皮摁在地上踩的。”
马通挺直了腰杆,道,“这事儿呢,我忍不了,所以啊,这活我不做了。”
说罢,马通扭头便往后院走,准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素来只有他把人撵走的份儿,还头一回遇着伙计甩脸子走人的事儿。
冯永康脸上挂不住,更觉得那街上人来人往的都在瞧他,指指点点,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