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刘惠妃、李玉甫还是李四平,这些他最宠信的人,他们都一致地想要他废掉唐瑛的太子之位。
他心里虽然也忌惮着唐瑛,可是终归心里有些不舍,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何尝忍心杀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不杀太子,就无法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死心。他这个皇帝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讨好太子,他怎么能坐视他们做大。
许勋安隔着帘子,虽不敢直视天颜,却也瞥见永隆帝一脸的官司,显然也为太子之事烦恼着,如此便知道尚未下定主意,所以他还有机会。
永隆帝对许勋安还算关心,能在他治下的王朝出现一位神童,这是上天厚泽,祥瑞之兆,况且,几次跟许勋安交流下来,觉得他言辞幽默,进退得当,相处下来很舒服。
“你一大早觐见,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许勋安一个小小的东宫伴读,哪敢暴露自己已经得知太子之事,这属于皇家私密,他不要命了才会打听这个,但是太子还是要救的,皇帝的问话也不能耽搁。
许勋安:“回皇上,小子是来向您请罪的!小子昨儿夜里打碎了您御赐的宝瓶,心疼的一宿没睡,既心疼宝瓶,又愧疚于您对小子的一片拳拳之情。”
永隆帝:“你半夜不睡觉,为何打碎了朕赐的宝瓶?”
许勋安:“回皇上的话,小子昨夜睡得正香,就听得“吱吱”的动静,睁眼一看,竟是两只老鼠在书案上,想是前一天夜里小子吃了两个胡饼,落了些渣滓在案上,两只老鼠在抢食那些渣滓。
小子不能容忍两只老鼠在小人的书案上抢食,从榻前捞了一只鞋就丢了过去,那两只老鼠慌忙逃窜,竟一头撞上了案上的花瓶,正是您赏赐的宝瓶!”
永隆帝没有回应,许勋安壮了壮胆子,咬一咬牙,接着说道:
“小子现在就后悔啊,连昨儿夜里都懊恼悔恨,不能安睡。不过两只老鼠而已,它们不过是想吃些渣滓求生,小子为什么不能给它们一条生路,反而打了老鼠伤了玉瓶,辜负了皇上您赏赐于小子的一片心意。”
永隆帝不是傻子,也不算昏君,怎么会听不出许勋安话里的意思。十几岁的少年都懂得道理,他却一直纠结烦恼,不过是太过计较得失,对人少了一些信任。
他挥了挥手,让许勋安退了出去,把自己关在内廷良久。
上朝的官员一直在紫宸宫外的晨露中等候,直到东方的晨曦穿透层层晨雾,找到紫宸宫顶的一排屋脊兽,大殿的门才缓缓开启,他们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永隆帝背手立在高高的紫薇台上,似乎老了很多。
李四平当朝宣读了废除太子的黄昭,这是皇家的事,哪怕张子衡,张庭直带领一班文臣跪死在端门外,也不能让皇帝改变主意,因为留仙宫里的那位给他透话了,唐瑛命里属水,遇金则化龙,入土是泥鳅。
什么意思?就是唐瑛不能留在皇家了,否则他身上的龙气压都压不住,恐怕要将他这个皇帝取而代之,如果贬为庶人,就是入土的泥鳅,成不了气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