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是清明节。
天正连绵不绝地下着小雨,苏玉锦带着一把油纸伞冲冲忙忙出了门。
她要去给没见过面却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的弟弟扫墓。
苏府的马车早早就离开了,所以她只能自己走路过去。
没想到,走到半路,雨越下越大。
雨水打湿了裙边,新换的绣花鞋也早已泥泞不堪。
不远处正好有一个道观,道观里开满了梨花,好不绚烂。
苏玉锦提着裙摆走去,求观主收留。
观主二话不说便让她进了大殿。
许是由于天气原因,殿里有些昏暗,再加上潮湿的雨水,显得格外冷清。
苏玉锦将油纸伞放在一旁,朝里面走去。
走了几步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缩成一团的人。
他的头发杂乱无章,衣服也已经破了好几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观主好心替她取了一个暖炉,给她取暖。
却并没有再给角落里的人一个。
苏玉锦见他实在冻得不行,将自己的暖炉递了过去。
“取取暖吧。”
角落的男子颤颤巍巍地接过暖炉,连连向她点头致谢。
苏玉锦抬头看向观主,想要询问关于他的情况。
观主似乎见怪不怪,语气生硬,说道:“他是乡下来赶考的学生。结果钱袋被人偷了没法回去,贫尼费劲心力替他再次筹集却又丢了,来来往往的富贵人家见他可怜多少会给些救助。可他却是个不争气的,一心只想考云鹤书院。”
苏玉锦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云鹤书院?”
虽然没见过云鹤书院到底长什么样,但苏玉锦已经多少听说这是个人才济济的书院。
据说里面的学子出来大都是社会的精英,能进云鹤书院的学子基本上都有过人之处。
如今眼前这个抱在一团取暖的小乞丐说要上云鹤书院。
苏玉锦感觉就跟自己当年大言不惭地说要上北大一样。
不过,有梦想的人就应该好好支持,谁又能保证一个小乞丐就不能上云鹤书院呢?
苏玉锦将观主拿来笔墨纸砚,要书生写几首诗给她瞧瞧。
书生二话不说,颤颤巍巍地夺过笔墨,提笔即写。
片刻之后,书生将一篇整齐的文稿递给苏玉锦。
苏玉锦虽然读过书,但是也不认识他写的字。
她只看着这一笔一划都透露着少年意气,再对上少年那双真挚无比的眼眸。
苏玉锦动摇了。
她掏出荷包里仅有的碎银几两递了过去。
认真说道:“你写得很好。我这个人,没什么偏好,就是喜欢好诗,这些钱算我买诗的。”
书生多次受人捐赠,怎会不知这是一番托词,立刻摆手,“我的诗不值这个钱。”
少年傲骨,她怎会不知,当年她是如何拼尽全力参加中高考,又是如何落了遗憾。
这一刻,仿佛历历在目。
苏玉锦会心一笑,抬眸对少年说道:“这样,你的诗值多少钱?我付给你,剩下的是我的投资。”
少年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十分疑惑。
苏玉锦继续解释道:“投资,就是我在你身上下了赌注。如果你金榜题名,将银子双倍还我,如果你名落孙山,那也只能算是我苏玉锦看走了眼。”
书生点头,眼神无比坚定,跪下向苏玉锦行了一个大礼。
郑重道:“小生墨桓,姑娘今日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姑娘同墨桓再生父母,请受墨桓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