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地方太穷了,连书坊都没有,就只有几家书铺,根本刻不了书,而听说杨嗣昌这个湖南新科进士的儿子想要出书,回乡的骆思恭直接表示可以帮忙。
事实上整个此时的湖南地区都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出版业,湖南的刻书业赶上全国的刻书步伐那得是清代晚期湘军崛起以后的事了,明代的湖南连称得起字号的书坊都没有。
到万历年间湖南主要的刻书机构还是家庭式的作坊,所刻的内容也以小学启蒙书、唱词小说、黄历日历、乡党应酬以及简略医书为主,没有什么大部头书籍。
湖南少数能够刻得起闲书的机构中有一家就是地处长沙府的湖南官书局,这个书局基本上被长沙藩王宗室所掌控,要不是骆思恭开口,杨嗣昌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拿上骆思恭给的书信,杨嗣昌带着自家书童行走在长沙府的街头。长沙是湘中四水汇聚之地,沿着湘江、浏阳河一线人员往来不息,看着此地市面的热闹景象,杨嗣昌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湖南官书局在城外,今日到达长沙的时间太晚,已经赶不上了,杨嗣昌便在长沙找了一处客店住下。
将行李安顿好便已是下午,杨嗣昌在屋中待的也是无聊,于是便带着童仆来到街面上乱逛。
湖南的地形是一个马蹄口,东南西都被山岭包围,只在长沙以北连接洞庭湖一带是平地,在明代长沙以南各府出外的大宗交通直接走长沙还更方便,外省的书籍入湖南也直接走长江经洞庭府转湘江,运到长沙集散。
此时的湖南虽然文化建设不甚显,但是作为鱼米之乡,日子还是相当过得去的,长沙的书籍消费人群非常大。
这天天气又不错,文庙坪附近的一条街上,各家书铺中都有不少人来买书。
杨嗣昌走进一家招牌老旧的大书店,不去看店面门口摆放的程文墨卷和新刻小说,他直奔柜台问道:“最近可到了什么新的经史佳作?”
那掌柜的用带着湘中口音的官话道:“回老爷的话,有一部福建新刻的《训诂学讲义》,看的人不少呢。”
湖湘学者在此时势力不算大,但是却已经有鲜明的地方特征,那就是求新求变,敢想敢干。
要放在别的地方,《训诂学讲义》这样的作品老板可能害怕顾客不喜欢,多半不会第一个推荐,但是在湖南,当地文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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