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田富带路,季临风都不知道王府还有这么破败的院子。
屋顶的草都一尺多高,院子里的青苔和杂草把青石砖挡的严严实实。
季临风在院子里转了转,没看到一个下人,却在墙角的草丛里看到了几只刺猬,有大有小,显然是一家子。
北墙角堆放着一堆杂物,一只花狸猫看见季临风便钻了进去。
上辈子,季临风只来过一次,还是为了送萧墨寻上路。
当时他觉得萧墨寻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该偷笑了。
而今,他只想掐死田富。
“这院子里除了咱们就没个喘气儿的?”季临风冷飕飕的扫了田富一眼。
田富后脖颈子直冒凉气,吩咐手下把下人都叫出来。
他到主屋搬来唯一一把不缺胳膊、不断腿,勉强能看的太师椅。
季临风只扫了一眼,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田富感觉屁股摔成了八瓣,却立刻爬起来,跪的板板正正:“王爷息怒!”
“你哪只狗眼看到本王生气了?”季临风指指落满灰尘的太师椅,“你请坐。”
田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奴才不敢,不敢。”
“让你坐,你就踏踏实实坐。”季临风嘴角浅浅勾起。
他没发火,可比发火更渗人。
田富头摇的像拨浪鼓:“在您面前,奴才只有跪着的份儿。”
“少废话,坐!”季临风脸色一沉。
田富只好连滚带爬的坐进太师椅。
他坐着,季临风站着,他如坐针毡,还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椅子吱吱咔咔,他怕稍稍一动就会散架。他双腿夹紧、腰部发力,保持着扎马步的怪异坐姿。
季临风则让吉祥插了根香,他倒要看看这院子的奴才多久才肯露面。
趁着这个功夫,他走进堂屋。
屋里的情形比外头好不到哪儿去,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到处都落着厚厚的灰尘。
桌上的茶壶翻到,一只粗瓷碗里装了清水,另一只碗里躺着半只窝头。
即便荒年,安王府的下人们都没吃过窝头。
这院子里的下人为了磋磨萧墨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萧墨寻依旧坐的笔直,与破败的周遭格格不入。
季临风走过去,推着他往外走。
萧墨寻双眸紧闭,季临风以为他在赌气,才故意不看他。
他把人推到廊下,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的下人才零零散散的出来。
有的在大哈欠,有的边走边提鞋,有的衣服都没穿好。
但这些都不是最过分的。
有几个醉醺醺的从外头跑进来,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有的则急吼吼跑到墙角解手。
这就是伺候萧墨寻的下人!
“都在这儿了?”季临风声音彻底冷下来。
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打了个嗝,酒气随风飘来:“回禀王爷,人齐了,不多不少八,哦不对,算上奴才刚好九个。”
看来,他就是这院管事的。
“你们的身契都在王府吗?”处置之前,他必须问清楚。
田富已然双腿打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为了求得季临风宽恕,他不等管事的回答,抢先说道:“回禀王爷,他们都是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