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见米莱狄的时候,她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一个平静的声音说,仿佛每个字都是金属齿轮在顺滑地转动。
她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是西涯度。
雨甘轻轻答了一声“是”。
听声音,西涯度似乎在四周看了看。“她为什么会来这儿?”
这是一个雨甘答不上来的问题,西涯度似乎也没想要她回答。
“你自从上了岛,怎么越来越神魂不属?你明明看见了她,手上还有机关,怎么能让她跑了?让你找的麦芽,你也找丢了。”
雨甘看来没敢把实话说出来。西涯度尽管声气不厉,但米莱狄泡在水中,好像都能感觉到雨甘的羞愧。她无话可答,嗫嚅了几句,才说:“我……我们的机关,能在这儿用吗?”
西涯度顿了一顿。“为什么不能?”
他语气平平淡淡,却好像从空气里抽过了一鞭子似的,雨甘从喉咙里发出了半声卡住气一样的噎响。“我就是……确认一下。”
她避而不答,西涯度也没有再多说,只吩咐道:“你的徽章继续戴着,争取将她吸引过来。我接下来不会与你一起走,免得她顾忌二对一的状况而不敢冒头。”
如果不是米莱狄始终一动没动,简直怀疑他在描述现在的自己。幸亏今天阴沉沉得好像风雨欲来,湖面波澜起伏,才不至于在游过后留下徐徐扩散的涟漪——否则西涯度一看见湖面,就知道她在附近了。
“你遇见她的时候,吹一声口哨,我就会赶到的。”
雨甘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为什么她……为什么她竟然有胆量对我们处刑人下手呢?”
西涯度从鼻子里凉凉地哼笑了一声。
“在一个星期之前,有人向海都指挥官报告了一件事。第二天,我们处理机关的工厂就被封查了……他们没有找到结晶,但是他们在空气中检测到了非常淡的结晶气含量。审判家族想对我们下手的话,让我们今年出不了族长,是一个最理想的开始。”
“是、是谁报告的?”
“不知道。”西涯度的声音也像天幕一样阴沉了几分,“据说是一个小孩先吸引了指挥官的注意……我们还在找他背后的那个男人。”
小孩?米莱狄还是头一次听说路冉舟传信的细节,没想到却是从西涯度口中听见的。
“不会是……”雨甘显然想到了与米莱狄的交手。“不会是米莱狄吧?”
“她没有那个机会。”西涯度说。
过了几秒,他又否定了自己:“不,清楚事实之前,不能排除任何一个人。有一点可以肯定,米莱狄和委员会搭上头了……阿米莉亚那个人,脸上不动,背地里动作比谁都快,一定已向她作出了什么许诺吧。”
莫非在开赛不久后,西涯度有好一阵子失去踪迹,竟是去追阿米莉亚了吗?
暗绿树林之外,阴天灰海,长风席卷。在簇簇枝叶的交击声、海涛声的间隙中,只听西涯度唇齿干燥清楚地说:“这也好。他们急着要对我们下手,却没想到,他们把罗更推到我们这一边来了。”
雨甘疑惑地问道:“罗更?他敢和审判家族作对吗?”
“原本是不敢的。但指挥官的疑心太大……他怀疑我们帮罗更,是因为高塔与我们私下有了什么关系。”西涯度平淡地笑了一声,说:“不过我在这场比赛里处处维护罗更,确实是为了要把高塔家绑在我们这条船上,指挥官果然也信了。加上我把米莱狄和阿米莉亚之间的牵连,也告诉了罗更……如今他知道自己被审判家族放弃了,怎么会不和我们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