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任何其他的反应,都会造成她失去一块分数牌的结果,她的路只有一条。
米莱狄连眼珠也没有转一下,任那女神雕像抓紧了她的分数牌,重重一拽;与此同时,她手上蓦然加速,如苍鹰扑下天空一般,在那梦生族人退出一步之前,就牢牢抓住了他的腰带。
米莱狄的分数牌,与那梦生族人的分数牌,几乎是同一时间脱离系扣的。
直到这时,那梦生族人才发出了一声惊呼,踉跄着匆匆跑了;米莱狄一转头,正好看见那女神雕像直直向后飞去;从两个三角亭之外,娜娃从骨梁上一跃而下,一把抓住了女神雕像。
原本属于米莱狄的分数牌一入手,她就扔掉了雕像;娜娃左手还握着“命运的捉弄”,手杖上像环蛇一般死死缠绕着那条缎带机关。
“你怎么——”娜娃一眼扫到米莱狄手中分数牌,面上浮起了惊色。
在真正图穷匕见的时刻,所有的不安、紧张……反而都像退潮一样,干干净净地离开了米莱狄。世界好像变成了一局王棋棋盘,她落在这一格上,她自然就知道了对方的下一步是什么。
又是西涯度出手干预了吧?
只有处刑人家族,才能让确实对罗更怀怒于心的梦生族长答应参与进来。梦生族长引她入了套,罗更等人一定就在附近。
“嘘,”米莱狄轻轻地对娜娃说:“别叫。”
她说话时,敲了一下手上指环。缎带机关像死蛇似的,忽然从手杖上松脱滑落下来,娜娃一惊,果然急忙伸手去捞自己的机关。
在那一瞬间,米莱狄已扑了出去。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命运的捉弄。
可娜娃就不一样了,在同一时间,她既想去捉住缎带机关,又惦记着闪避米莱狄,双手还被手仗与刚夺来的分数牌占着,甚至连脚下都才刚刚站稳而已;在短暂的混乱中,直到手杖被米莱狄一把抽走了,娜娃才惊叫一声,想起来要叫人:“罗更哥哥!”
米莱狄仿佛没听见。“命运的捉弄”终于重新回到了她手上,尽管正如梦生族长所说,它身上已伤痕累累——但它终究回来了,它仍能起作用。
随着它一挥,缎带机关就温顺地服从了她的召唤,蛇一样从娜娃脚边一闪而过,迅速游走了。与此同时,附近三角亭之间果然也冲出了二人一机关;其中金红色头发那个人影,尤其火热迫切、孤注一掷。
“想要回缎带吗?”
米莱狄对冲来的埋伏一眼也不看,盯着娜娃说:“去抓吧,在我操纵它撞上墙壁之前。”
娜娃登时明白过来,米莱狄是为了把她引走——但是她什么也来不及说了,紧追着缎带冲了出去。
米莱狄这才感觉到后背上滑下了一道冷汗。当余光中有人扑来时,她急忙拽过桌子一掀,拦住了对方,再一定睛,发现自己被围住了:罗更、栗唯、与那“卉”字形机关。
在即将吞下猎物的强烈情绪中,罗更此刻明亮而蓬勃,他的目光转到哪儿,哪儿就好像熊熊生出了火光。
他看了“命运的捉弄”一眼,意识到米莱狄手上还有一块分数牌,忽然皱起了眉毛,兴奋消去了几分:“你……没上当?”
“不,娜娃抢走了我的牌子,”米莱狄飞快地说,“我这一块是从梦生族人身上拿的。让你失望了,我仍旧是四十分。”
罗更一怔——清清楚楚地,一片疑云急速笼住了他的面孔。
米莱狄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三人要对我合围,你却要让她退出了?”
“退出?”栗唯喃喃地一转头,似乎看见了娜娃的影子,顿时睁圆了眼睛。“她怎么往退出点跑……娜娃,回来!”
但是此刻的大厅里,好像所有人都在说话,困惑与议论在穹顶之下隆隆地震荡成一团混乱。一旦跑远了,哪儿还听得见?
娜娃身上有了六十分,却没有按照计划合击米莱狄,反而一个人冲向了退出点;加上高塔家已有米莱狄这一个前车之鉴,浓重阴影可谓呼之欲出——罗更的疑心被挑拨得颤颤作响,连米莱狄也顾不得了,喝令栗唯道:“你去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