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需要想想。”她低声说。
路冉舟点点头。正好远处有船员喊人帮忙,二人不约而同地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
马戏团用的麻醉气剂量不小,时候不到,人很难恢复神智;见泼水扇巴掌都叫不醒人,八个人干脆找了一辆大木板车,将人摞进去,准备拉回船上——办法不错,就是比马戏团还像是卖猪仔的。
平白受了一遭惊险折磨,夜城堡号船员人人心中都有气;不仅将马戏团成员都一一捆了起来,还反过来把他们给洗劫了:若有看得上的,便往怀中一揣;若是看不上的,便上脚一踹。
半小时前彩灯摇曳、井井有条的马戏团营地,如今早已成了一片破烂和狼籍。
那马戏团的主持人,此刻也没了神气活现,哭求他们手下留情;路冉舟充耳不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大家发泄了火气,作了一会儿海盗,才拍着手掌招呼众人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找来油彩,在每一个马戏团成员的额头上都写上了大大的“人贩”二字。
刀明克食髓知味,在回港口的路上,甚至有点恋恋不舍:“这一架打得真舒服。怎么以前就没有马戏团绑我呢?”
其余几个船员听了,不由笑骂起来;等把昏睡的同伴们都安排好了、身上的伤也处理过了,大家仍好像屁股底下烧了火,有点坐不住。
“行了,别在船上转圈了,”路冉舟说:“我船皮都要被你们磨薄了。按理来说,今晚本来也还是你们的假期……”
凡是能睁眼的,都向他投去了亮晶晶的目光。
路冉舟从怀里掏出一张航海地图,慢悠悠地说:“从这儿往东北走不到百浬就是香橼群岛,我知道斯多蒂罗克斯港口那儿有一家很不错的酒馆……”
他话还没说完,导航员已经发出一声欢呼,蹬蹬地跑了;众船员都来了干劲,迅速散去、各就各位,徒留路冉舟一个人在原地喊:“你们的假只到今晚十二点啊!十二点就开船,晚一分钟回来我都不等人!”
结果在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米莱狄眼看着这位船长一边倒酒,一边又点了一盘烧鸡。
“就剩十分钟了,”她笑说,“你往回跑的时候,把烧鸡揣哪儿合适?”
米莱狄不饮酒,经历了今晚之后,她也没忍住喝了两小杯,此时酒精暖洋洋地,把酒馆、空气、笑谈声……都烧得轻热舒缓,仿佛人也浮在了一团云朵里。
“人嘛,就是偶尔得纵容一下。”路冉舟带着几分醉意一摆手,在酒馆吧台上空划了半圈,说:“我们在人生里一直煎熬,不就是为了这些短暂的、愉快的片刻吗?”
米莱狄顺着他的手转过头,看见宋飞鸦、刀明克等一群同伴们,饮酒说笑,划拳打赌……胸膛中涨涨地涌开了一层暖热。
只要她能下定决心,她就可以将自己的未来融进他们的,开始一段新生。
“你想好了没有啊?”路冉舟倚在吧台上问道。
“我现在喝了酒呢,脑子不如平时清楚。”米莱狄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