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六颗柿糖,五颗在米莱狄盒子下,橘红糖色微微洇开在桌布上。
“我赢了。”米莱狄再次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中年大叔这一惊非同小可,对助手问道:“是不是你刚才没操作好?”
“没、没有啊,”助手也慌了,说:“我把每个角落都照到了,也保持了正确距离……你看见了的呀!”
“别怪他。”米莱狄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远处那几个少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他做得很好,大叔没骗人,影现机关也果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机关……其实是我动了一个手脚。”
“什么手脚?”中年大叔一怔。
“在我们开始玩变数游戏时,大叔你就不会赢啦。”她笑着说,“我之所以又换糖,又要你猜两次,除了要知道你放了几颗,更重要的是,我在争取时间。”
她指着桌上其中一颗糖,说:“你看,它的糖色是不是洇开了?”
中年大叔点点头。
“当我反复问你确不确定的时候,我把手插在兜里,一直攥着它。”
米莱狄翻开盒子,指着盒壁内侧一点橘红,说:“夏天里人体温会升高,我把柿糖攥在手心里一阵之后,它就会渐渐化开一点,变得黏黏的。当我换糖数时,我在桌上放下了另一颗糖,却趁势将化开的糖粘在了盒壁上。我盒外的手不是为了要挡住观众视线,而是为了能够在我粘住糖的时候,固定住盒子的位置,免得它被我推开。”
中年大叔睁圆了眼睛。
“当你确认我盒内有四颗糖后,我让你重新考虑,趁机摇了摇盒子,让它掉了下来。”米莱狄看出了他未出口的疑惑,解释道:“因为是你助手买的糖,所以你毫没怀疑吧?不过那家零食店里能一颗一颗散卖的,只有这种对我而言很方便的柿糖。”
中年大叔明白了。“所以你才特地嘱咐只要十颗……给他的钱也是算好了的吧。”
“对,不好意思,这是我一个海都人欺负外地人了。”米莱狄笑着说,“再加上我注意到了影现机关的运行规律,每一次运行时,它都必须将底部对准屏障。之前照那一位大哥胸口的纹身时,你的助手还不得不将它翻了过来……也就是说,用于探测的光线只能以垂直的角度,检测到屏障后的物品。
“当你映照出桌下的酒瓶时,我就在想,明明机关转的圈子很大,为什么桌腿没有也一起出现呢?那是因为只有处于光束末端的物品才会被‘看见’,与光线本身平行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影像里……所以,粘在盒壁上的柿糖才躲过了机关。”
“你的观察很仔细,而且还能马上利用这个盲点……”中年大叔感叹道,“是我小瞧你了。”
米莱狄转过身,面对台下观众扬声说:“我是动了手脚不假,但是第一,影现机关确实效果出色;二,正因为它是少见的好东西,哪怕是作为高塔家族人的我,也会不惜做些小动作,想要把它赢到手。”
刚提出玩游戏时,她的“小动作”就开始了。为了不给中年大叔生疑反对的机会,她问的不是“我们可不可以玩个游戏”,而是“长安人玩过变数吗”;借着回答与解释的机会,“玩游戏”的前提就被默认了下来。
“高塔啊,”台下有人喃喃说道,“那不是‘海浪协奏曲’成员家族之一吗?”
“那是什么?”年轻助手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老板。
“海都是由数个家族一起议事理政的,这种机制就叫海浪……诶呀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中年大叔对助手的耐心比对顾客的少。
米莱狄笑着对他说:“我属于胜之不武,究竟送不送我这一个机关,是大叔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