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你一直说我是包工头,我从没和你说过。”
江悦一怔,回想了一下,高光确实没说过,这话是老潘说的,但转念又一琢磨觉得不对劲,于是据需说道:“可是你也没否认过呀!那不也是有意骗我们么?”
高光反诘道:“我为什么要否认呢?我本来就做过建筑、做过地产,这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江悦一时间被高光驳得哑口无言,一旁的李书音接口道:“高大哥,也就是从飞机上我们相遇开始,到江悦和小曼姐去机场接机再到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您都是刻意在隐瞒身份?”
高光正色道:“你们误解了!我从没想过隐瞒什么身份,到目前为止我也从来没觉得我的身份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和你们每个人的相处都是真诚的,从没想过去隐瞒什么,事实上我只是没主动提及或者说是告知我的职业而已,我目前的身份是商学院总裁培训班的一名学生,这你们就知道,不是么?”
江悦想了想问道:“可是……可是第一天见面小曼姐就说……说土鳖什么的”说罢看了李书音一眼继续说道:“还有其他人都当着你的面说了一些坏话,你也不生气?”
高光微笑道:“毁誉参半本就是世间常态,古往今来,无数圣贤都背负骂名,何况我这个凡夫俗子?”
李书音喃喃地道:“有这般气魄就非凡俗,不过高大哥,我有一个问题,必须问明白。”
高光看着李书音,李书音继续说道:“在地产峰会上,出高薪让我给‘通宝药业’站台这件事和您有没有关系?”
高光平静地回答道:“没有。那件事不在我的思维和管辖范畴。”
李书音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说话。
有了王钰的介入,原本一些繁琐的入院手续和流程都变得简单起来。而在这一系列过程中,王钰抓住每一个可利用的细节,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专长,把所有人需要考虑到的问题都提前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仅把高光、江悦和李书音照顾的尽可能舒适,甚至连老潘身边的助手和医护以及林萍的主治医护都照顾得十分妥帖,让所有人都称赞不已。
高光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随着治疗的开展,医疗费用的消耗也变得巨大,江悦和李书音各自拿出几乎是个人所有的积蓄交给高光,高光却表示费用不是她们应该考虑的问题,照顾病安抚好青苗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其实高光不说,江悦和李书音已经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地照顾好青苗,却因为没有经验,在别人看来像两个大女孩在照顾一个小女孩一般:蹩脚,却努力着。
然而在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林萍的病情却和巨额医疗费用形成巨大反差,林萍几次要放弃治疗,都被众人坚决拦阻,在并不和谐的氛围里,林萍开始陷入昏迷。从主治医生的口中得知,林萍的时日无多。
和刚开始的惊愕和难以接受相比,江悦和李书音的状态似乎平稳了不少,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愿相信。
两天后,高光接到了江悦的电话,说林萍突然从昏迷中清醒,并且破例地喝下了一小碗粥,然后告诉江悦特别想见高光一面。
高光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起身赶赴医院。
高光一进到病房里就看见林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戴了吸氧面罩,紧闭着双眼如同在睡梦之中一样。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林萍略微地张开了双眼,见是高光进来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高光赶紧示意她继续躺着不要乱动,随后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上。
林萍吃力地摘掉了脸上的面罩,勉强冲着高光挤出了一丝略带歉意的笑容,气若游丝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您请到医院来,打扰了您的休息,抱歉得很。”
高光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回答说没关系。
林萍继续说道:“咱们萍水相逢,可是在我人生最后的岁月里,竟然是你让我度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的幸福时光,快快乐乐地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程,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明白,这辈子我是没有机会做些什么了,只是希望人有来生。”
高光看了看林萍那呈现暗灰色的已经隐约透露出死亡气息的脸随口敷衍道:“别这么说,你的身体状况或许根本没有你想想的那样糟糕。”
林萍的笑充满了苦涩和无奈:“像您这样的人物好像也不能免了那些俗套,用这些善意的谎话来给我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以慰藉。我估计您的话连您自己都不相信吧?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我心里有数。”
高光心里明白,此刻无论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于是索性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