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护士有些郁闷,叫你过来是帮忙救人啊,你问这干吗?
不过她却没注意到她自个儿也忍不住说了这么一长溜话。
李嘉根心里一愣,麻痹,有些先入为主了,整天想着这孙子怎么才能被人给打死,结果就先入为主了,还以为这孙子是被人给打成这样了。
接着他的念头转到这孙子出车祸的地方,在去柳塔镇的山道上?这孙子大半夜地喝醉了想去柳塔镇?
这孙子要干什么?!
“李大夫,你用你的针灸试一下?”找李嘉根来的护士看着一动不动的李嘉根道。
“算了。”李嘉根随口道。
这时恐怕不用他再用针往死里扎了吧?人应该是已经不行了。
不用再去惹一身臊了。
“算了?”护士慌急地摇摇头,“李大夫,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只要人还有希望活过来,我们就得尽百分之二百的努力的!”
我特么的努力是想让他死!老子这时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佛了!
“针灸只救活人。”李嘉根平静地道。
可这时他却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又凝神细听,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上方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向他求救:“求求你救救我啊,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还能抢救个尼玛弊!
李嘉根心里骂道,灵魂都尼玛出窍了,再说你就早点去吧,下一世别尼玛转成一个牲口。
“那行,你回去继续睡你的觉吧,打扰你了!”护士气冲冲地道,看得出她应该是个新来不久的护士,一腔的热血还很饱满。
不过李嘉根也不生气,他站在那里继续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心电监护仪上彻底变成一条直线。
两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年轻医生还在不甘心地继续轮流做着除颤和心肺复苏术,李嘉根看了他们一眼,又抬头看看上方,心里喃喃地道:“去吧,祝你早早转为一头猪,一头幸福无比的猪!”
大半夜地被人叫起硬给塞了一个礼包,李嘉根这时心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心情,嗯,反正没有什么喜悦和兴奋,当然,自然更没有什么伤感或者失落,他只是心里乱糟糟的。
有些心不在焉地在走廊楼梯转角处抽了两根烟,他的心情终于是彻底平静了下来,平静得波澜不起,是这近三年来从未有过的那种平静和松爽,一个巨大拧死的心结,就在这平静松爽之中彻底地给消散掉了。
嗯,噩梦终究有结束的时候,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希望看到这一天……
重新回到走廊里时,李嘉根看到两个年轻的医生瘫坐在ICU门外的长条椅子上,大概是刚赶过来的胖墩墩的刘明亮正在安慰着他们:“当医生这种事是迟早会遇到的,医生不是神仙,不可能救回所有的危重病人的。”
然后他又叮嘱几个护士:“留好抢救记录,查询死者手机里的号码,找到死者家属。唉,又不知道谁家要哭得肝肠寸断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啊。”
李嘉根压下自己想上前告诉刘明亮死者家庭情况的冲动,心想电话应该不会打到陈玉茭那儿吧,包富贵那个人渣手机里不知道把陈玉茭的电话存成了什么名字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护士的第一个电话还真打到陈玉茭那儿了,因为今晚包富贵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陈玉茭的,并且上面的署名是“该死的二老婆”。
陈玉茭在半睡半醒中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一阵心跳后她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你是……嗯,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嗯,这上面对你的署名是……嗯,不好意思,是该死的二老婆,请问你是他的家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