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挤出一丝笑容:“阿姨,你好哇。”
“没怎么见过伐,长得秀气的类,漂亮咯。”
“我女儿做律师,没什么空回来,你买菜去啦?”
“是哇,买了半斤黄鳝,弄点浇头吃吃,再会啊。”
“再会。”路同舟笑容僵硬。
“妈,你这脸怎么了?整容了?”
“没整容,做医美了,打了针,你抽空也去打一下啊,女人过了三十岁,护肤品都不顶用了。”
路璐胸口闷得慌,就差没一口老血喷出,人一旦失去了对自己的管控,那任何事都干得出来,她感觉母亲这种状态,就如同一头脱缰了的野马。
“我们也没站在这丢人现眼了,回家说吧。”“回哪个家啊?”路同舟装傻道。“回你的家啊。”路同舟不动,路璐心里一咯噔:“妈,你不会把房子抵押了吧?”路璐说的是委婉的,想的是更严重的。果然,路同舟道:“我把房子卖了。”“你卖了?卖给谁了?”“一个朋友。”“房子卖了,你住哪里?”“可以住店里,也可以......”“我不会答应跟你一起住的,奶奶的房子是留给我的,房产证上白底黑字是我的名字,我是房主。”“学了几天法律六亲不认了,不住就不住。”“你们还没过户吧?”路璐一针见血,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就算虞桑梓放弃了所享有的份额,她没放弃的话,路同舟就不能擅自处理。“朋友嘛,过不过户的有什么要紧,我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了,人家信我,路璐,你不会怪妈妈吧?妈妈一直有一个创业梦,大半辈子过完了,再不去实践就来不及了。”“不服老”的路同舟打起了亲情牌,路璐觉得两人站在马路牙子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上个三天三夜也讨论不出结果,天要下雨,木已成舟,由她去吧。“那带我去看看你创业的结果总可以吧?”“嗯,可以啊。”路同舟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沉默,路璐心烦意乱,不愿跟母亲说话,余光瞥到处,是路同舟头上的华发,路同舟坐在门边上,呆呆地注视着远方,这副模样叫路璐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试图去理解母亲,也试图跟自己的情绪和解。车上的计价器跳到了一百元开外,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市景到了清亮的环太湖公路。路璐的手机响了,是邱斌打的,她不想接,摁掉了。邱斌索性连打了三个。
“喂,有事吗?”
“路律师,你在哪呢?”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给你送过花的,叫李雪玲的,她有案底,你知道吗?”
路璐抑制住好奇,因为清楚一旦向邱斌打听,反馈而来的准是没完没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跟这样的人来往?你跟她在一起吗?”
“还有事吗。”
“她现在在给一个叫代汝的人做助理,这个代汝,是你的表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马上要开庭,先挂了。”
她不由分说挂掉了电话,路同舟没回头,却道:“男朋友打来的?”
“不是。”
“那是谁?”
“同事。”
“同事的电话说挂就挂,你不想在律师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