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的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手和脚,还会用嘴去咬,形成一种关联。”
“那个时候应该没有美好的概念吧?”
“当然没有,美好是一个总结出来的词,生命里有太多奥秘,最基础的那些,都被很好地隐藏在很深的地方。”
“不是基因里?”
“更像是一组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当然,社会意义上的美有更多种意思。”
“因为劳动光荣,这样的手一看就没劳动。”
林双看了看自己手心手背:“社会意义上的美写不到基因里吧?”
“你听说过,幸福的肝炎、美丽的结核、甜蜜的糖尿这几个说法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肝炎会让雌激素分泌,网上面有卖一种阳委药,化学成分是己烯雌酚,作用就是增加雌激素分泌,而雌激素的分泌会有什么样的作用你也大概会知道吧?”
“唔....副作用很大吧?”
“对,对肝功损害很大,还会诱发癌症。”
“卖得好吗?真可怕!这玩意跟西地那非混着吃能抵消吗?”
“死得更快!”
“而结核病会让人看起来美丽。”
“会吗?哦,好像林黛玉就是肺结核,美艳白皙...”
“对强大的追求,对美的追求,贯穿了人的历史,但强大和美的定义却是不一样的。”
林昭举杯品了口茶,悠然说道。
“物种不同,评价也不同,强大和美这两个又相互关联,在很多时候,又往往会被表面化。”
“就像十八世纪的欧洲,人们认为一个女人能做的最迷人的事,就是通过肺结核优雅的离世。”
“还有这个事?”
林昭点点头:“从中世纪开始,欧洲人就觉得,拥有近乎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才是美,为了变白,人们最初使用剧毒的水银、铅粉之类敷在脸上,完完全全就是为美不要命。吸血鬼传说也是有时代美学背景的。
而随着时代的推移,欧洲人又发现了另一种美白之术,那就是得肺结核!”
“当时工业时代,煤工业导致欧洲因为污染而患上肺病的人很多,其中又有很多肺结核病人。”
“相对于此前疾病的症状,比如腹泻、呕吐之类的,肺结核的症状被认为体面得多,患病者通常瘦弱苍白、脸颊微红,这些都被当时的人认为是理想中的美。”
“当时是绝症吧?”
“是的,没错,但人总是要死的,这是认知的前提,美美的死不好吗?”
“好好...死光了才好。”
林昭白了他一眼。
“当时的人把病当作身体的变化,一种症状,当时可没有微生物的概念,从社会来说,....”
她小指头翘着指向林双:“美貌就是一种资本,可以用于很多方面给自己创造‘福利’”
“是啊,比起吐出脏脏的东西,或是拉一屁股屎,轻轻咳几声,用白手绢掩嘴,看着上面像花一样的血滴,是挺美的。”
林双点头笑道:“病态审美。”
“然后欧洲的贵族与有钱人,居然纷纷想办法得肺结核,他们甚至花钱将肺结核病人请到家里,与之同吃同住,发现自己得病之后,往往欣喜若狂。”
“巴黎的医院,超过三分之一的死因检查都是肺结核。同时期不列颠的共同人寿办公室计算后发现,超过七成的公司福利支出都是因为肺结核病。”
“对肺结核的迷恋,直到19世纪晚期,才随着细菌理论的出现而迅速淡化,欧美各地大规模的公共卫生运动展开后,这种风尚才逐渐消失。”
林昭随之轻笑:“知道病是由细菌引起的,而细菌又是不美的,那么肺结核就不再美丽了。所以审美这个东西,是不是很奇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