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手握着方向盘,朝她手里那些颜料扫了一眼。“你最近喜欢画画了?”
他记得,她喜欢弹钢琴,不过这几次回家,都没听见她练琴的声音。
夏锦兮垂下眼,浅笑着说:“是啊。”
其实一直都喜欢,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在乎而已。
她望了眼男人平静淡漠的侧脸,脑海里浮现起了另一张跟他相似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那天安离姐姐没有推我,我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
陆禹看着前方,没有说话,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指责。
夏锦兮望着他,又说:“以前也是,都是我故意的,因为我不喜欢安离姐姐,从第一眼起,就不喜欢她。”
陆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你都知道?”夏锦兮歪着头问,又自言自语地回答自己:“你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呢?陆禹看起来明明那么在意安离,却一直任凭她生活在那样的痛苦中。
车窗外的灯一道道滑过,仿佛一个个暗夜中发亮的鬼魅。
陆禹缓缓吐出一口气,哑声说:“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夏锦兮摸着自己额头上那道伤疤,笑容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忽然说:“禹哥哥,在这里放我下来吧,我想去前面的美术馆逛逛。”
陆禹放她下车,看着她走进了那间夜间开放的美术馆里,乌发白裙的身影,单薄得仿佛会被夜色吞没。
他收回视线,回想起前不久见到的那张平凡温和的脸庞,淡漠的眼神里有了温度,忽然很想见到她本人。
安离吃完了饭,雏鸟离巢的伤感也很快烟消云散,因为身边有个难以忽视的存在,还时不时喜欢对她搞偷袭,她光是应付跟发脾气就搞得心力交瘁。
洗完了澡,她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只想赶快躺到床上睡一觉。
意外的是,江暮云没在卧室里,眼镜已经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他去哪里了?安离擦干了头发,盯着眼镜看了几秒,忽然有些恼怒地偏过头去。
她管他去哪,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可以清净!
她把毛巾挂好,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满天星辰,璀璨耀眼。
江暮云很喜欢看星星,上次去霍骁家里,就是为了有个最好的角度去观赏一场流星雨。
她抓了抓蓬松的头发,一边擦着精油一边看那片星空,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拉开了玻璃门。
阳台一角,被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江暮云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手机按在耳边,清隽俊美的脸上带着凛冽的冷意。安离猝不及防拉开门时,他正好转过头来,交汇的视线里,他锐利的眼神仿若一道无形的寒箭,只一眼,就让她心底发颤。
她怔了怔,一时竟愣住了。
江暮云这样冷酷的神情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但那都只是在他面对商业对手的时候,两人认识至今,他还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原来,被他这样看着,是这么可怕的感觉吗?
只一瞬,江暮云眼中的冷意就收了起来,变成了她常见的温和柔暖。他挂了电话,微笑着朝她走来:“安安,你是来找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