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既然身在这个位置，这一生，就注定要披荆斩棘，不可能路途坦荡。”见岑羽薇眸中满是担忧，云墨晗也收起了装出来的可怜神色，认真看着她道。
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低声道：“薇薇，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考虑，希望我能稳稳当当地走过这段黑暗。
“但我却不愿与他们不断周旋，虚与委蛇。倒不是我吃不了这份苦，而是，我怕一次斩不干净根系，就给了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再者，我也担心，在这过程中，你会跟着受委屈。”
他如今不过是太子，有的人尚且能够忍耐。但当父皇仙去，他登基为帝后，那些打着别的主意的人，就不一定能忍住了。
而到那时，再要虚与委蛇，恐怕就要让薇薇受委屈了。
他翻阅了十数本史书，读了不少前朝王侯的故事，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虽说纵观古今，确实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帝王，但这些帝王，全都是大权在握、说一便是一的主儿。
他想，若自己也要信守承诺，便一定要做这样的皇帝。
“还念着我成亲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呢？”观他一脸固执的模样，岑羽薇便知，这人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了。
知他一直把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挂在心头，她很欣慰。
但同时，也有心疼。
她大概明白，如今他堵上所有，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这誓言。
“其实我当日也就是说说而已，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更希望你能活在世间。”岑羽薇握住他的手，郑重道，“依我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吗？”
依他这身份地位，若真丢了前程，便等同于丢了性命。
他将被斩草除根，或是沦为阶下囚，生不如死。
他刚年逾二十，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自不愿他因固执而消亡，但她也不会因此就骗人骗己。
抿抿唇，她仍是道：“当然，我所允诺的，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寻常时候，我依旧是先前的态度，莺莺燕燕一个不准有。
“你也别指望，我会因为担心你，就为你筹备纳妾的事！”
“谁要纳妾？”云墨晗比岑羽薇还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若非岑羽薇刚刚才叮嘱他要好好活着，他现在就能告诉她，他宁愿死都不愿纳妾。
他垂下长睫，掩去眸中的宁折不弯，轻声道：“薇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如今虽然冒进，但也把握住了分寸。
“孙国公诛九族的结果是定下了，可其他人的结果还没有。我是抓了他们不少人的家人，但我也没把话说死，甚至，我还暗示了他们，如果态度良好、立下大功，同族人不是不能赦免。
“恩威并施，他们中，总会有人经不住诱惑向我这方靠拢的。
“而他们的联合一旦被我从内部瓦解，你所担心的那些情况，便很难再出现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岑羽薇微微颌首，并未多言。
若非必须，他办事，她从不扰。
就如她的行径，他也从不胡乱过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