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嘉自幼聪慧,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
她是被父亲看重的才女,是被端王倚重的女诸葛,她心思缜密,八面玲珑,她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是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她以做得更。
原来世间还存在另一条路。
她以做下棋的人,以离开幕,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以堂堂正正的叫世人知晓她的才干与功绩,而不是躲在帷幕之,做天子的解语花、女诸葛。
她以做出一番不逊色于世间男子的功绩
嫡妹说话时的语气很轻,然而落到心头,却如千斤巨锤,将她过往的认知砸的粉碎,破而立,再度构造成型。
原来还以这样居然还以这样
醍醐灌顶,甘露洒心,莫过于是
而武则天仍旧专注的看着她,徐徐道“姐姐,你这样出众的资质,这般绝伦的才慧,若为男子,必定以金榜题名,出将入相,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功绩,名垂青史,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个女子,便只能困囿于深宫,相夫教子,做男人背的影子”
“姐姐,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韩元嘉嘴唇嗫嚅下,眼底倏然闪过一抹悲色,瞬之,泪水沾湿了眼睫。
武则天神色了然,直接说出了答案“因为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因为这一方天地根本没有给天下女儿施展抱负的机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们是男人的附庸,是生育的工具,是丈夫官帽上用以增添光彩的点缀,们从来都不是人,而只是一件用以给天下男人取乐的玩,谁会在乎一件玩儿的夙愿与志向呢是姐姐,你服气吗就因为托生成女儿,就要屈居人下,看着那些才干平庸、资质寻常的庸碌之辈身居高位,而自己却只能在宅一的虚耗,百无聊赖的彷徨,姐姐,你甘心吗”
不等韩元嘉出声,她便断然给出了结论“不甘心不甘心在家时做父兄手的棋子,被他们送出去换取家族利益不甘心出嫁做丈夫的玩物,泯灭自己的傲骨与志向,屈膝侍奉,相夫教子也不甘心做一个燃烧自己奉献一切的母亲,让这个从肚腹之爬出来的孩子踩在血肉模糊的肩头,去看更高更远的世界”
韩元嘉听到此处,已然落下泪来。
嫡妹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她自幼读圣贤书,寒冬腊月苦读不辍,难道就是为了拘束于内宫之,做帝王闲暇无事时的陪伴,复一的跟宫妃争宠,等待天子的垂怜吗
早先冷却的心火再度被点绕,韩元嘉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她先是哭,继而又是失笑,用帕子擦拭掉脸上泪痕,衷道“妹妹,不如你。”
韩元嘉道“这场比拼,姐姐输得心服口服。”
武则天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乌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姣的面庞来。
“姐姐,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一较高下,也从来不觉得们会是敌人,所以选择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姐姐”
她说“不会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皇,会拼尽所有气力,从他手上攫取权力,要与他并尊,要他死,要摄政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知道自己能会失败,也知道能会人亡政息,是不怕”
曾经缔造过成功,是史书工笔的第一位女帝,名武曌,生来就该这样轰轰烈烈的做一场
“姐姐,”武则天道“你愿与妹妹并肩而行吗”
韩元嘉眼睫扇动下,脸上浮现出分温和笑来。
她神情很专注,也很认真“愿。”
皇帝对长乐郡主真真爱重,武则天人还没走,乾清宫便有内侍来这儿给她请安,又带了天子的若干赏赐前来。
武则乾清宫方向行礼谢恩,和颜悦色道“本该往乾清宫去谢恩的,只是大婚在即,实在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