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涂斐换上那套牛气的西服,蹬上锃光瓦亮的皮鞋,好在夏天衣服干的快,要不然他就得穿着运动服上任了。
招待所这个临时住处里,实在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拿个塑料袋装上那套运动服和运动鞋,还有就是在步行街采购的一点小礼物,满满当当装了一个包,结完招待所的账装着剩下的三千多块钱赶赴车站。
圪僚沟乡离县城其实并不远,五六十里地,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三晋省和中原省交界处,两省以一座叫崛围山的大山相隔,北面属于中原省,南坡属于三晋省,自山脚到整个南坡都属于圪僚沟的范畴。
自古山间路南行,圪僚沟也一样,祖祖辈辈都窝在山上,说和外面世界差了朝代,一点都不为过,曾经就有一个笑话说这里信息闭塞的,一个老太太问儿子,现在咱们还是二战区吗?
涂斐买的票是八点半的,坐上迄今为止他见过最破的长途汽车,只一个小时就已经看到了崛围山的轮廓。
涂斐心想着,这么短距离,自己就是礼拜天也能抽空看看王欣,说不定还有时间和关晟喝两杯呢。
可马上现实就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随着汽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所有人都被撵下了车,不是碰到土匪,也不是车坏了,是前面的路实在走不了了。
涂斐提着袋子看着面前的泥泞小路,这才明白为什么车上人总是对自己指指点点。开始还以为他们是羡慕自己的高档西服,为此他暗自窃喜了好一会,哪知道人家就是在笑自己混不吝呢。
现在换衣服,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只是把袋子里的运动鞋换上,跟着前面人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上走。
刚走了几分钟,后面开上来一辆手扶拖拉机,一个黝黑的青年叼着烟卷,边开车边向泥里的人群吆喝。
“五块五块,五块上山,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涂斐用手遮着眼睛看着泥路的前面,崛围山腰上弯弯绕绕,也不知道有多远才能到乡上。
涂斐看旁边路人都不理会,自顾自走,以为他们是为了省钱,忙问道:“五块上山是吗?”
青年见有活来了,忙捏住轧线,停在他跟前:“对对对,五块,快上来吧,你那白鞋一会脏了可不值当。”
坐上拖拉机,虽说颠了点,可到底不用在泥地里乱踩了,车上一个女人应该是青年老婆,遮着一个围巾在头上,向涂斐要了车钱,看着他的衣服问道:“你这衣服几块钱?”
涂斐心说几块就想买,闹呢?可他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随意敷衍说:“没多少钱,山寨货。”
女人朝着开车的青年喊着:“黑子,等过年,咱俩也买一身,我看着挺好的,山寨的就山寨的。”
前面青年扔掉烟屁股,吐尽嘴里的烟沫子,骂骂咧咧到:“败家老娘们,就知道买新的,前年不是给你买过了吗?”
女人不高兴的啐一口,自己嘟囔着,却再也不提买衣服的事了,涂斐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什么都不关心。
大概过了十分钟,拖拉机停下来了,女人推推涂斐,示意到地方了。
涂斐跳下车,纳闷问道:“这就是圪僚沟?”
女人憨笑着答应着,露出一嘴的黄牙,涂斐的早饭差点吐出来,摆手让他们快走,自己则朝着路边的一个小平房走去。
房子外面挂着一个布幌子,上面写着一个茶字,拿竹竿挑着,倒是带给涂斐一股亲切感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挑帘走出来,看着涂斐先是一愣,随后把手里的小桌子放下,摆好长条凳子,拿着抹布擦起来。
“老人家,这里是圪僚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