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牢之领兵南下,吴休之都没有再上朝,说是病了
这个首辅大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再加上朝中政务繁忙,久而久之劳累成疾,身体有恙也算常事,皇后十分理解,平时便由着他在家休养,基本不会过问
可这次生病的时间点,恰恰是大军南下之后,这就让皇后有些纳闷了,便想着来吴休之家中看望一番。
吴休之此时正在菜地里浇水,听闻皇后驾临,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身着家居布衣的吴休之,放下手中的水瓢,欲跪下行礼
“首辅大人您年事已高,以后这礼啊,就不必行了”
皇后还是挺通情达理的,知道他身体不好,便让下人赶紧扶他坐下
“首辅大人,本宫几日没见你上朝,原来是病了,今日特来探望一番,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吴休之听完,叹了口气
“哎,老臣这病,说出来,都怕皇后娘娘笑话,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
“哦?”
皇后越听越奇怪,不禁问到
“首辅大人就不要打哑谜了,直说便是”
吴休之自己也很无奈,看着身前这些刚刚种下的菜苗,苦笑着说到
“老臣……老臣只是前几天……损失了几百两银子,这才……哎,不提也罢,一想到这银子啊,老臣就头疼”
这个病因,皇后可着实没有想到,堂堂首辅大人,竟然会为了几百两银子急出病来
“哈哈,本宫知道你为官清廉,一进你的府门,就丝毫看不出是这居然是我朝首辅的家,本宫还以为走错了呢,不过这银两终归是小事,明日叫下人从永安宫薪俸里提一些出来,给你贴补家用便是”
皇后说的没错,吴休之的家确实寒酸,就连他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打过补丁的,这一点上,与王国宝可谓大相径庭
吴休之本也不是那种钻到钱眼里面的人,人品官品都还是很正的,在朝中做事,也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只要是对朝廷有利,他不在乎得罪任何人,群臣对他是既尊重又害怕。
在皇后提出贴补他银两之后,他便一口回绝
显而易见,如此一位饱读诗书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银子急出病来,这不过是他装病引皇后前来的说辞罢了,而且他找皇后的目的也绝不在银两上。
“首辅大人既然不要,那本宫就想知道了,到底是怎么损失的这些银子,难道府里进了贼人?”
皇后终于问到了这句,接下来才是吴休之真正想说的
“皇后娘娘,倒也不算贼人,此人是老臣的一个远亲……因家中贫困,便经常向老臣借些营生,起初的时候啊,只是借粮食种子,回去耕种,粮食长成之后便也还了回来,后来就开始借几袋米,几袋面之类,老臣心想,这也没什么,总不能叫我看人家饿死吧,也便借了,此人还算守信,过些时日,依然如数归还……”
吴休之可能是刚才给菜地浇水,浇的满手都是泥土,说到这时才注意到,但他也不在乎,只是双手互相搓了搓
“就在前几日,他又向老臣借了数百两银子,说是子女生了病,要钱医治,老臣家中就算再不富裕,几百两凑一凑也是能凑够的,而且念在之前的交道,他都能到期归还,便将银子给了他,可谁曾想,这人拿到银子,竟然直接迁走了,老臣寻了数日,都没有找到……”
皇后这一听,第一感觉他是在讲故事,而非身亲经历
心想着这个吴休之,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给我听,而且每次都是七弯八绕的
虽然皇后看了出来,可也不好揭穿啊
“所以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吴休之手上的泥土搓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进入正题的时间
“老臣的意思是,人啊,在没有足够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是不会显露本心的”
皇后是明白人,这些话她是听懂了,再结合吴休之得病的时间……
“首辅大人,莫非你指的就是……何家?”
吴休之见皇后一语中的,心里很是欣慰,这几日的病也算没有白装,便接着说到
“何家父子,如今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而且掌握着我晋朝八成的兵力,那日席间,王国宝说的并没有错,一旦他们父子二人反扑建康,只怕我们半日都守不住……这个利益诱惑对何家来讲,已经足够大了吧”
如果带兵的是别人,皇后当然会仔细思量这个问题,可是何牢之父子……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首辅大人,何将军入朝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十年中,也并非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机会,如果他想反,只怕早就反了”